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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节


  许禾差点都想出家了。

  两人意识清明的没什么睡意,反倒是让局面更加尴尬。好半晌后,许禾低声问了一句:

  “是不是我做的不好才这样的?”

  张放远平躺在一侧轻喘着气,闻言道:“怎会。”

  “那是因为没看完吗?”

  “……”

  “定是那卖书的贼小子忽悠了我,跟这些没关系,我明儿去收拾他。”

  “真的吗?”

  “自然。”

  许禾沉默了很久,他平躺着,手指按着床铺:“现在要睡了吗?还是……”再试试?

  张放远觉得对不住许禾:“这就睡了。”

  “你是不是生气了?”

  “啊?我生什么气?”

  许禾难以启齿,但黑黑的屋子无疑给了他勇气:“那你怎……怎不抱着我睡了?”

  先时不习惯,后头他觉得被圈在怀里的感觉让他分外有安全感,夜里睡着便是手脚不盖在被子里,他也不觉得怕。而且,他认为张放远在身心愉悦的时候才会那样抱着他睡。

  时下,他都要自己睡了,可不是生气了嘛。

  张放远怔了怔,忽而嘴角一弯,不再神游了,连忙狗腿子一样的挪了下身子,重新把纤瘦的许禾抱到了怀里,两人频率一致的吐了口气,如此方才间绷着的两个人,又亲近了起来。

  “我是怕刚才让你不舒服了不高兴,不乐意再让我靠那么近。”

  “没有。”他喜欢他抱着。

  张放远闻言埋头在许禾脖子前蹭了蹭。

  两人放下心中的芥蒂,相拥而眠。

  翌日,张放远有些睡过了过,醒来时发现身旁的被窝都不暖和了,他连忙爬了起来。

  许禾已经做好了早饭,在中堂都摆整齐了碗筷,正准备要去叫,人倒是出来了:“吃饭吧。”

  张放远见着是小米粥,还有一笼白皮儿皱褶均匀细致的包子,他惊讶道:“哪里来这么好的包子!”

  许禾擦了擦手,面上有笑:“今早上包的。”

  张放远伸手就想捞,被许禾拍了下手:“快去洗脸,水都打好了。”

  “是。”

  包子是用肥瘦相间的腊肉切成碎末,在锅里浅炒出油,烩小葱做的馅儿料,包子蒸熟以后,从中掐开,腊肉的油脂被小葱给吸收一些,伴上包子面皮一口下去,不油腻又香,竟是比城里鲜肉馅儿的还好吃。

  自家做包子,想放多少馅儿就放多少,不似城里的包子铺,便是菜多肉少馅儿还只有指头那么一点。当然,其实农家也舍不得放许多馅儿,不过许禾是特意给张放远做的包子,定是冲着味好去的,馅儿放的比城里的足。

  张放远一口气吃了三个,还喝了一碗粥。许禾便拿着一个包子慢慢咬,时不时都偷瞧身前的人吃的合不合口味。

  这种起床就有饭菜的感觉极好,不过张放远还是道:“你怎么起来也不叫我,以后别不叫我了。做包子定然废事儿,那你起得是多早。”

  许禾想着出去挣钱就是一天,早上能让他多睡一会儿就睡一会儿,左右不过是做顿早饭,喂马而已,这些活儿与他而言已经十分松快。

  “不碍事。”

  张放远喟叹了口气,又拿了两个包子到许禾碗里:“吃完。”

  然后他转身进了卧房,不一会儿又捧着个箱子出来推到了许禾跟前。

  “家里的钱都在此处,以后就你保管着。”

  许禾闻言连忙放下了手里的包子,箱子里的钱显然是另外的,并非之前成亲收的随礼,他草草看了一眼,里头有碎银子,也有铜板儿,显然是张放远所有的家当了。

  许家别的没有,但是有一点他觉得好的就是许长仁的钱绝大部分都拿给刘香兰管着,钱在刘香兰手上捏着其实对他没有什么好处,但是却并不妨碍让人觉得他们俩夫妻和睦。

  张放远的四伯伯娘还打趣他,让他管着张放远,其实他也知道只是说笑,张放远那么大一个人,而且对外又很强势,如何是他一个小哥儿管的住的。

  现在张放远却把家里的钱都拿出来过他的眼,还要他管着。他心里既是觉得欣喜,又有些惴惴不安。

  “你要采买做生意,钱放在你自己手上方便些。”

  “是方便,不过花钱也就更方便了。”张放远笑道:“不是说要攒钱盘铺子嘛,这钱要是一直在我手上,那可就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许禾有点心动,这个家上没有父母,下没有子嗣,时今只有他们两个人,他还是想管钱的,不为别的,只是想把家里的日子过的更好。

  只不过……他才过来几天啊,张放远就把家底都交到他手上了。

  “收着吧。以后你要是想买什么,家里又置办什么,自己取了钱就去采买,不必再同我要钱去买了。”

  张放远知道同人伸手要钱的苦处,寻常人家不是妇人小哥儿管钱的,能自己支配的钱大抵都是夫家聘娶时的彩礼,以及家里给的一些嫁妆,他知道凭借许家的性子,他手里头是不可能有什么钱的。

  便是再亲近的人,张口要钱始终是矮人一截,遇上性子不好的,指不准是还要看脸色。他脸皮厚,跟自己媳妇儿要钱也好开口,但是许禾毕竟是嫁过来的,总归不是土生土长在张家,性格有冷僻,定然是不会像他这么好开口的。

  劝说了一通,许禾犹豫着答应了下来:“那你要用钱就来取。”

  张放远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我今儿晚上早些回来,到时候给你带一尾鱼回来吃,就别准备其他菜了。咱们家要每天都吃上肉。”

  两人吃过了早饭,张放远就准备去城里,他接过许禾给他准备的食盒:“你也别在家里忙干着许多活儿。”

  “嗯。”许禾想着鱼总不如肉贵,也就没阻着张放远:“那晚上用野菜做鱼。”

  看着马车在破晓的天色之下越来越远以后,他忽而低下头翘起了嘴角,这才折身回屋子去。包子还剩下七八个,他准备装了给晓茂他们家送点。

  又瞧见象征着家里财政大权的钱箱,他坐了下来,整理了一下乱糟糟的钱箱,碎银一两,铜钱有一千多文。合计不多点,甚至还没当初娶他的彩礼多,但是也已经超出他的预期了。

  张放远花钱那么厉害,能在买马又娶亲的基础的上还剩下这么些钱,说明挣钱是真的很有一手。

  他小心把钱放回卧房,时下他们成亲了暂时也没什么大的花销,老实攒着钱,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心中愉悦,他去张世诚家送了东西就准备去挖野菜,晓茂听说后也想跟他一起去,想着多个人也能作伴,他就答应了下来,嫂侄两人一个背着背篓,一个提着篮子就出发了。

  “堂嫂,这几日我早就想过来寻你玩儿了,可是爹娘都不让我过来。”

  许禾闻言眉头一紧:“为何?”

  “娘说堂嫂和阿远堂哥才成亲,叫我别去打扰。”

  许禾闻言抿了抿唇,眸光变得柔和:“不会,我要是没有上城里去卖菜,你尽管过来找我。”

  “那太好了!”张晓茂高兴的一跳一跳的,挽在胳膊上的篮子也跟着左右晃荡,是许禾在这个年纪没有的无忧无虑。

  许禾心情也跟着小孩子的愉悦而开阔起来。

  上回许禾跟张放远一同上山那边的山坡野菜都被两口子给挖了,今儿他决定去别的山坡上挖,昨儿拿到城里去卖的刺包嫩芽还挺好卖的,他想这回能多寻一些。

  “禾哥儿!”

  堂嫂俩的步子轻快,后头想喊两人的追着上来,许禾闻声回头:“娘?”

  刘香兰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张口便骂道:“出嫁是了不得了!看见你老娘在地里忙活连招呼都不打一声。”

  “我没瞧见。”

  “谁晓得你是真没瞧见还是假没瞧见!”

  许禾懒得同刘香兰再此处争辩这些没用的,转而道:“有事儿?”

  刘香兰直起腰身:“你二姐跟费家的亲事定下了,四月初八!”

  都三月下旬了,许禾算着:“那可没多少日子了。”

  刘香兰半点没求人办事的语气:“你也晓得没多少日子了啊!家里这阵儿正忙着给你姐姐准备喜服,嫁妆一应东西都得操持着,忙的不可开交。你要是闲着就回来帮家里做点事儿,割草赶鸭子回家去,瞧着都快四月了,两块田还没撒稻秧苗,到时候怕是来不及育苗了,左右隔着又不远,你手脚快,去忙活了也算不得什么。”

  许禾见刘香兰头发有些凌乱,需知以前他在家里时人把头发都梳理的十分齐整妥帖,这倒是真像有些忙昏了头的样子,只不过:“要是我闲着就回来帮忙了,问题是现在家里也忙。”

  “你忙个啥!别以为我不知道张放远的田地都是他四伯操持着,人忙不过来直接请人帮忙的。才听说你昨儿跟张放远一起去城里卖野菜了,都有闲工夫去卖野菜,没时间来帮家里!你爹还在床上躺着呢,可别忘了当初他拿钱给你置办喜服的,白眼儿狼!”

  “娘,我可没听谁说过挣钱是闲事儿的。”许禾冷声道:“未必只有二姐出嫁是事儿,我夫家的就不是事儿了!都嫁出去了,还指望着我上娘家干这些割草喂牲口的活儿,那干脆把牲口接到张家养算了。难不成二姐手脚是断了,家里的事情干不得?”

  刘香兰被许禾炮珠似的讥讽气的牙疼:“你这小兔崽子,有屠户给你撑腰就了不得了!现在就知道躲懒,你出嫁就不勤快做事了,到时候张家那个不厌弃你才怪,谁到时候他不管你了可别到家里来哭。”

  “堂嫂,我们走吧。”晓茂见着刘香兰张牙舞爪的样子太不讲理了,他都不愿意同长辈打招呼,拉着许禾就要走:“待会儿太阳出来了都不好挖菜了。”

  “有你什么事儿!”

  刘香兰见帮着许禾说话的小哥儿,张嘴就骂了张晓茂一句。

  “现在堂嫂是我们张家的人了,你再骂他,阿远堂哥回来我要告诉他你欺负堂嫂!”

  “堂嫂,我们快走!”

  张晓茂很孩子气的拉着许禾的手就跑,许禾被步子带着,也跟着跑,刘香兰眼看着许禾没大没小的还真跑走了,一肚子的气儿没地撒,恼的在原地直跺脚,破口大骂。

第38章

  “你小子不想活了,竟然敢忽悠我!”

  张放远摆摊儿到中午,饭都不曾吃,直接杀到了云良阁把安三儿揪了出来。

  “冤枉啊,冤枉!”

  安三儿出门来便挨了张放远几个脚尖子,连忙抱头告饶。

  “冤枉了你,给老子黑书,压根儿一点不好使!”张放远又一顿:“我朋友说不好使!”

  安三儿连连道:“张哥消气,消消气。”

  “怎的会不好使,这朝便可请了张哥去桥头,若是问起那些个老主顾,定然也说好。”

  “你少跟老子嘴贫!”

  安三儿连忙又在嘴上打了几巴掌:“是是是。”

  这般僵持着被问罪也不好受,安三儿便又顶着獐头鼠目道:“敢问张哥这位朋友寻了小册子为何,若是小的能亲见这位兄弟,也好奉上两句良言少走歪路子不是?”

  张放远斜了安三儿一眼,这小子当真不是存心拆台。

  他不耐烦道:“我那朋友刚成亲,不好意思来。又是你这起子小人可见的?”

  “是,是。竟是如此。”安三儿道:“张哥早些说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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