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

　　毕竟上辈子顾燃驹在出国之前，也给他找过不少麻烦，甚至为了替莫琉瑰声张正义，用非常冲动的方式破坏过他好几桩生意合作，所以他顶多是不把顾燃驹厌恶到极点，好感也是绝对没有的。

　　不过戏剧的是，他记得在他看到的那本书里，最后番外里顾燃驹这个男三的的下场并不好，因为正文里顾燃驹没有像其他男配那样立志为莫琉瑰守身终生，不够深情，大量读者对他不满，所以番外里顾燃驹直接被写得死于了意外。

　　莫第想到那个番外，只觉得好笑，看来不光是他这种“恶毒反派”会不得好死，不够深情的男配也不配得到善终。

　　只不过顾燃驹身为男三，活着时随心所欲享受尽了各种人间光色，和他这个从出生起就是个可悲笑话的“恶毒反派”比，到底是完全不一样的。

　　而他也没什么资格，去同情一个幸福度受宠度都甩他无数条街的人。

　　莫第不准备搭理顾燃驹，却没法打断顾燃驹的腿让他不来找他干架，再加上莫伍航莫琉瑰的围攻堵截和“孜孜不倦的劝告”，莫第决定在学校里参加一场全真模拟考后，就回家复习。

　　毕竟脱离高中太久了，难免有些手生和不习惯，预先练一练还是有必要。

　　而且这也算是夏佳最后一次严格意义上的全真模拟考。

　　等到模拟考的这天，莫第一大早就起来，先是照例牧天衡发了早安短信，然后一边洗漱一边做三明治，顺便背诵笔记上的知识点。

　　结果在他洗漱完毕，抓起三明治准备一路狂奔去做公交的时候，突然收到了一条匿名短信。

　　——“莫第，我是你隔壁班的同学，想和你交个朋友，中午放学后芙蓉巷子的’午后’咖啡馆见，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给你说！一定要来哦，不然你绝对会后悔的！——你的陌生朋友。”

　　莫第微微一顿，抬起手面无表情地删掉了短信，同时将三明治塞进嘴里，咬了一口。

　　他压根不用猜，就知道这个短信是前几天校园热帖里的那个层主发的，而他也早就查到了那个层主的身份，是阮燕。

　　而阮燕是原书下场凄惨的配角里面，他完全没有想过“合作”的三个人之一。

　　她行事太过不择手段，而且很喜欢给人下药、注射毒.品——虽然从没有成功过，但他相信他完全和她合作不到一起去。

　　所以，在他调查出那个帖子背后发帖人以及分析师层主的身份是阮燕后，就完全把那件事放下了。

　　莫第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一心准备即将开始的模拟考试。

　　考试的时间总会让人觉得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两天就过去了，莫第做题做的得心应手，感觉很不错。

　　只是人心情一好，难免警惕会稍稍降低，莫第在准备从学校侧门之一离开的时候，不小心让莫琉瑰给发现了。

　　“小第！”

　　莫琉瑰这些天一直致力于劝莫第回家，同时想问清他到底有没有给爸爸下药，可是莫第压根不理她，而且一下课一放学就立马不见，就连五哥在校门口等着，也堵不到人，这让她心里非常难受。

　　今天她决定来东侧门碰碰运气，没想到还真的看到小第了！

　　莫第听到这声叫喊，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下，停下步子转过身：“姐姐，你有什么事儿么？”

　　“小第，你快跟我回家吧。”

　　莫琉瑰快速走过来，胳膊一伸要抓住莫第的袖子，却被莫第不着痕迹地躲开了，莫琉瑰被莫第的动作刺激到，顿时眼眶就有点酸，看着莫第道：“小第你怎么了？你不喜欢姐姐了么？还是说你像学校论坛帖子那些人一样，以为我不关心你？！你怨恨我？！”

　　“姐姐，我在外面挺好的，你不要强制我回家。”莫第淡淡地道。

　　莫琉瑰听出来莫第刻意回避了刚刚那个问题，眼睛顿时红了，声音有些高：“小第你难道真的像论坛里的某些人那样想我？！”

　　莫第不想继续和莫琉瑰掰扯这个问题，转身快速往侧门走，莫琉瑰气得拔腿跟上去，微卷的头发随着跑步随风微荡，衬着巴掌小脸，着实有几分女神气质，甚至因为眼睛有些湿润绯红，非常有几分楚楚可怜引人想保护的味道。

　　“小第，你不想回家就算了，你那样想我也算了，但是爸爸中毒是不是你的下药？你要说清楚，我一直觉得不是你，努力拦着哥哥他们来学校找你，但是你要给我个准话！让我知道我没信错你帮错你！”

　　周围几个稀稀拉拉的学生看了过来，眼底闪烁着探寻八卦的味道。

　　莫第简直想笑，又是这样，又是这样。

　　莫伍航他们之所以不进学校逮他，只是因为牧天衡着重“提醒”了黄校长，让黄校长加强了警卫，拦住了莫伍航罢了，和莫琉瑰的努力，根本无关。

　　但是从小到大，他都要一遍遍一遍遍地被提醒，他“优良”的生活状态，是他姐姐莫琉瑰帮他争取而来。

　　他六岁时因为考了年级第一让考了第三的莫琉瑰难过，被莫伍航几人群殴，右腿粉碎性骨折差点残疾，是莫琉瑰坚强地忍住眼泪，好心地大喊众人送他去医院。

　　他要感激。

　　他八岁生日时，因为众人觉得他的存在会影响莫家小公主生日派对的完美，被莫斯朗锁进厕所一夜，是莫琉瑰体贴地给他留了一小块生日蛋糕。

　　他要感激。

　　他十二岁时，攒钱买了一把吉他弹，却被他的好父亲以影响莫琉瑰休息为理由砸了个稀巴烂，并且用棍子抽他，是莫琉瑰大度地表示不介意，让他避免了被打得皮开肉绽。

　　他要感激！

　　......

　　这种事一桩桩一件件根本数不清，莫第看着站在他面前要拦他的莫琉瑰，突然笑了一下，“姐姐，这件事我当然没做过。”

　　“没做过？！”莫琉瑰眼睛微微睁大，随即道：“既然没做过，小第你为什么不回家，爸爸妈妈如果知道不是你做的，肯定会原谅你，家里多好啊，难道你住外面还能比住家里好吗？！”

　　“姐姐你真觉得我在家过得挺好吗？”莫第意味不明地浅浅笑了下，眼神毫不避讳地看着莫琉瑰。

　　“哪，哪里不好了？”莫琉瑰莫名觉得有些不自在，顿了顿：“家里吃的好住的好，还有车接车送，难道不比你一个人在外面好得多？”

　　“是么......但是我不觉得。”莫第不想再和莫琉瑰废话，转身就走。

　　莫琉瑰看着莫第的背影，莫名觉得她这个弟弟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一时之间竟没敢追上去，但见到莫第就要消失在门外，还是咬咬牙跑了过去。

　　“小第，你今天必须和我一起回家，你不回家妈妈他们很难过！而且......”

　　莫琉瑰声音戛然而止，惊怔地看着面前拳脚你来我往的两个人，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跑上前大声阻止，还试图伸手去拦：“你们干什么，不要打架，不可以打架！”

　　“你给我走开！”顾燃驹不耐烦地一甩胳膊，把靠近过来的莫琉瑰推到了一边，莫琉瑰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莫第：“......？！！”

　　莫第身体一侧，再次躲过顾燃驹带风砸来的一拳，抓住他的手腕，抬脚去踹他的腿弯：“你知道她是谁吗就推她？”

　　“谁啊？不就是你姐吗？怎么，我甩她一下胳膊都不行？你这弟弟挺心疼姐姐的嘛！”顾燃驹单挑时还没输过，没想到这次居然被这看起来就是个弱不禁风的乖学生压制在了下风，气得牙痒痒，拳头打得虎虎生风。

　　“你要是心疼你姐，让她赶紧边儿去，别在这儿碍眼！”

　　莫第一拳把顾燃驹打得流出了鼻血，眼神不明地看了眼得要暴走的顾燃驹，和旁捂着肩膀的莫琉瑰。

　　顾燃驹抹了一把血迹，桀骜不驯的脸上渐渐被汗水覆盖，忍着怒火不屑地扫了莫琉瑰一眼，道：“行啊你，为了你姐要和我报仇是不是？来啊！”

第14章

　　“你这人是不是有毛病？”

　　莫第看着怒气冲冲的顾燃驹，心底既莫名其妙，又有些觉得讽刺好笑，顾燃驹现在这副样子，与他上辈子把莫琉瑰当天使当祖宗供着爱着的模样相比，可真是天差地别。

　　不过他倒是乐于见此，毕竟这么下来，要么是顾燃驹以后肠子悔青，要么是莫琉瑰少了个为她来给他找麻烦的帮手，不管怎么样，他都愿意鼓两下掌。

　　“你他妈少废话！”

　　顾燃驹听见眼前少年骂他有毛病，更加来气，拳头关节捏得咯咯作响，脚下一蹬就朝莫第打了过来，“我要揍得你乖乖喊爷爷！”

　　莫第微微一侧，一下抓住顾燃驹的拳头，然后借着惯性使劲一拉一扭，把顾燃驹手腕折得旋转二百七十度。

　　“啊——！”顾燃驹顿时疼得哀嚎一声，却丝毫不躲，表情更狠地咬着牙，用另一只拳头狠狠朝莫第眼睛砸去！

　　顾燃驹毫不留情的狠招让莫第眼色微变，心底的不耐烦和怒意瞬间爆.炸式增长，他不再留手，头往旁边一歪，抓着顾燃驹拳头的手猛地一拽，膝盖直捣顾燃驹胸口。

　　“啊——！！！”

　　顾燃驹疼得呼吸一滞，牙齿都泛凉，可不等他忍着疼反击，脖子后面就又被猛地一砍，顿时头脑一晕，滑在了地上。

　　“喊爷爷？谁喊谁爷爷？！”莫第一脚踹在顾燃驹膝弯，又踩在了顾燃驹背上，蹲了下来，对着顾燃驹笑，“你说谁喊谁爷爷？”

　　“你......！”顾燃驹第一次单挑被人打成这样，上次他被人殴打得失血过多差点折在巷子里头，不过是被暗算，而且是一打六，却没想到他这次会这么狼狈地折在一个看起来就是个乖乖仔的人手里头！

　　“还想砸我眼睛？”莫第抓着顾燃驹的手腕，微微一笑，手上一个用力。

　　“啊——”顾燃驹顿时又是一声哀嚎。

　　“小第！”

　　两人不打了，莫琉瑰突然跑过来，站到了两人旁边，蹲下：“小第你......你把他手腕折断了？！”

　　莫第转过头，看着莫琉瑰一脸担心和不赞同，笑了，“姐姐你担心他？”

　　“他就是个小孩，好像才是初中生吧，你怎么能打他这么狠......”莫琉瑰一脸忧色地看着莫第，“我不是担心他，是担心你，万一他找家长来咱们学校告状可怎么办，你档案要是被记上这一笔，可就麻烦了。”

　　“还是姐姐你想的全面。”莫第没什么表情，点点头，“我都没想到我可以去他学校告他一状。”

　　“？！”莫琉瑰表情微愣：“不是，我不是这个意......”

　　“姐姐你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莫琉瑰第一次发现他这个弟弟的眼睛盯起人来，居然这么黑这么亮，亮得莫名有些吓人，她喉咙口无意识地动了下，说：“我的意思是你们俩还是互相道歉、和好吧，打来打去多不好。”

　　“对，姐姐说的对，不过......”莫第提起顾燃驹那只无力的手腕，道：“我没有折他的手腕，只是卸了他的手腕而已，而且从一开始，就是他先招惹的我，我只是忍无可忍，反击罢了。”

　　“你...你放屁！”顾燃驹完全无视了莫琉瑰，恶狠狠瞪着莫第，“当初明明就是你踩的我，而且还没......”

　　“还没什么？”莫第捏住了顾燃驹的脸，毫不客气地说：“还没送你去医院？”

　　顾燃驹没说话，只瞪着莫第，但意思相当于默认。

　　“拜托，我不欠你的，而且你没缺胳膊没缺腿，不能自己打120？”

　　莫第简直觉得好笑，上辈子顾燃驹为了莫琉瑰给他找过无数麻烦，还毁了他多次商业合作，他不补顾燃驹一板砖，都是他善良好么。

　　“小第，你这的确也不对啊。”莫琉瑰在旁边似是听懂了，“力所能及的话，当然要帮助别人啊，你当初是看到他生病了还是受伤了？怎么能什么都不帮忙不管呢？”

　　说完她又蹲了下来，看向顾燃驹，微卷的长发垂在脸颊旁边，衬得她白皙的小脸越发精致温柔，“对不起啊，这是我弟弟做的不对，我替他道歉，但是你能不能......”

　　“这和你无关！”

　　顾燃驹却像是瞎子一样，对“天使”般美好的莫琉瑰完全没反应，甚至还有些不耐，依然直勾勾地盯着莫第，“我当时失血失得都没意识了，要不是你踩醒了我，我怎么可能打120？！”

　　“对，所以你应该感激我。”

　　“你！！！”

　　“总之，我劝你别得寸进尺，不然下次我可不会只是卸了你的手。”莫第说着站了起来，“当然，你也可以去我学校告我，前提是你脸皮够厚。”

　　“我才不会干那种事，你看不起我？！”

　　莫第压根不想理他，转身就走，莫琉瑰不知道该留在原地看护顾燃驹，还是去追莫第，犹豫地走了一步又停下，而等她下决心要去追莫第时，莫第早就迈开长腿窜上一辆出租车，消失在了莫琉瑰和顾燃驹视线里。

　　“叔叔，去凤阳小区。”莫第把书包放在意边，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正好六点整。

　　时间都被莫琉瑰和顾燃驹两个人给耽误了，莫第皱眉，正想放下手机，一个电话就打了进来。

　　——是牧天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