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页>>在线阅读
穿越 重生 架空 总裁 青春
修仙 耽美 玄幻 都市 惊悚
爆了 TXT下载  
上一页 下一页
白天 黑夜 护眼

第115节


  该吃吃该喝喝,该怎么逛街就怎么逛街, 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

  但也不知道为什么,下午逛街的时候,虞生微总有点心不在焉, 不时付了钱却忘记拿东西,还有几次,走着走着, 就像蜗牛一样,慢慢落后到人群里头, 差点就要被来来往往的人群给淹没了。

  薄以渐有点哭笑不得。

  这是怎么了?明明中午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 是不是中途出去接到了什么坏消息?

  他琢磨着, 也没什么心情逛街了,索性直接把今天买的两大行李箱的东西和虞生微一起打包上车, 直送家中, 等两人都回了房子,薄以渐让虞生微开门, 虞生微才如梦初醒似地开了腔:

  “等等, 以渐哥, 你说我们要见……家长?”

  薄以渐看着虞生微,忽然明白了。

  感情你梦游了一下午,就在梦游这个?

  担忧消失了, 恶趣味又回来了,薄以渐故意说:“没错,我们是要见家长。如果你不好意思的话,我可以先去见你的爸妈,拜会拜会两位老人家——”

  虞生微:“不用。”

  这一声回答太过断然坚决,本来只是说笑的薄以渐也怔了怔。

  虞生微说完一句,也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态了。

  但他没有解释,只是默默掏出钥匙开了门,帮薄以渐把手上的东西全给搬进屋子里,接着才说:“以渐哥,爸爸……”

  薄以渐还反应过来:“谁的爸爸。”

  虞生微:“我们爸。”

  薄以渐愣住了:“……我们爸?”

  虞生微这才发现自己连着叫错了两声,连忙改正:“是以渐哥你的爸爸。”

  薄以渐连忙再纠正:“不不,就叫我们爸,咱们爸。你愿意这样叫他他肯定很高兴。”

  虞生微没心思和薄以渐纠结到底该怎么称呼,他深吸一口气:“……要不然我们还是别见家长了。”

  薄以渐再度愣住,对方的心,真是七月的天:“为什么?”

  虞生微:“太早点。”

  薄以渐:“早在哪里?”

  虞生微张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说。

  薄以渐觉得这不行,没进步也就算了,既然进步了,那为什么要倒退回去呢?他试着问:“你是怕和我爸爸相处不习惯吗?这个没有什么的,我爸的日常就是扛着摄像机满世界跑,在火山冰川那边一呆就是两三个月,一年也见不到三五次,他不会对我们的生活造成什么影响的。”

  虞生微:“不是这个……”

  薄以渐又猜:“那你是担心我爸脾气不好吗?这个不用担心,我爸那人很随便的,他就是个平常的和蔼老头,如果你愿意叫他一声帅老头,他就会非常高兴了。”

  虞生微:“也不是这个……”

  薄以渐纳了闷了,都跟着揪心了:“那到底是什么?”

  虞生微心一横,说了自己的担忧:“老人家能接受我的性别吗?”

  薄以渐:“……”

  虞生微:“……”

  薄以渐:“就这?”

  虞生微生气道:“这还不够吗?”

  薄以渐开始还真有点想笑,但他再瞅了人两眼,发现对方是真的很焦躁,他缓下神色,将人拉到沙发上坐下,拍拍对方绷紧的肩,对虞生微说:“不要太紧张,我之前就和我爸说过——”

  如果不是薄以渐按着,虞生微真的从沙发上蹦起来:“我们的事?”

  薄以渐笑道:“不是,就是随口提了句我有喜欢的人,是个男人。”

  虞生微稍稍放松:“那……”

  薄以渐:“我爸很随便的应了,没感觉,说我喜欢就成。”他说到这里,顿了下,转个话题,问虞生微,“我之前有没有和你说过我爸妈的故事?”

  虞生微摇摇头:“没有。”

  薄以渐:“那我现在来说说?”

  虞生微的兴致顿时被勾了起来:“以渐哥,你说。”

  薄以渐整理了一下思路:“我忘记有没有在访谈里说过了……”

  虞生微肯定道:“没有。”

  薄以渐失笑:“这么肯定?那好吧,我爸是个纪录片的导演,我妈是舞蹈家。他们工作都挺忙的,就像我们现在这样,一不留神就是十天半个月不着家。但是忙碌的工作并没有消磨他们的感情,我记得,在我小的时候……”

  语言带有魔力,牵扯着薄以渐打开自己尘封的记忆。

  关于幼年时候的大多数事情,薄以渐已经记得不太清楚了,但是总有那么几件事,像是相簿里的老照片,虽然泛黄陈旧,但只要翻开,就清晰可见。

  一如之前所说,父母工作忙碌,两人并不总是同时停留在家庭之中,但他们似乎做好了协商,当某个人不在的时候,另一个人总是在家里的。

  这甚至导致了薄以渐幼年时期一段很长的怨念:

  为什么家里总有一个人在吗?

  如果爸妈都不在,我就不用上学不用写作业了。

  多好啊!

  可惜这种美好,薄以渐从来没有体会过。

  不论再忙,他的爸妈里总有一个人,陪着他睡觉醒来,上学放学,按部就班地过着无聊的日子。

  而一个月里总有那么四五天,他的爸妈是同时在家的。

  这种时候里,家里的气氛总是更为轻松。

  他的爸爸会在正式开饭之前,先替妈妈把椅子从桌子底下抽出来,再招呼妈妈过来坐下,说上一句:“老婆辛苦了,快过来吃饭。”

  家务在这几天里总是分工的。

  一人做饭,一人洗碗,薄以渐则负责收拾桌子。

  但有时候也会变一变。变成爸爸做饭,爸爸洗碗,薄以渐负责收拾桌子。

  小时候的薄以渐还问过爸爸:“妈妈呢?”

  爸爸:“妈妈去休息了。”

  薄以渐:“妈妈为什么能休息,她应该过来洗碗的。”

  爸爸:“因为有爸爸替你妈妈洗。”

  薄以渐:“那爸爸能替我一起把桌子收拾了吗?”

  爸爸:“不能。”

  薄以渐:“为什么?”

  爸爸:“因为你妈是我老婆,你是我儿子。”

  孩子小小的心里,羡慕得不得了,乃至和自己妈妈闹了一个晚上的别扭。

  可是两个家长都没有明白孩子可笑的内心。

  他们在洗完碗后,把儿子往书桌前一放,就手牵着手,出门散步去了。

  明亮的台灯映照着漆黑的窗户。

  薄以渐爬上桌子,向窗户外看去,看见小池塘水波粼粼,绿荫道中,白顶凉亭半藏树下,他们走进凉亭之中,在月夜凉风之中旋转跳舞。

  那扬卷的长长裙角,正像群翩翩起舞的白色蝴蝶。

  留存在记忆里的这些东西,就是沙滩上散落的贝壳,随意打开,总能从中发现一两颗漂亮珍珠。

  薄以渐和虞生微说了一些父母和自己的趣事之后,继续说:“我爸有给我妈拍过一些短片,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我翻出来给你看看。当年我之所以报导演系,也是受了他的影响。”

  虞生微毫不犹豫:“很感兴趣。”

  薄以渐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他打开电视柜的抽屉,对着虞生微招招手,等虞生微走过来之后,指着整整齐齐码着的一排光碟说:“这就是我爸替我妈拍摄的那些短片,每年都有,一直到……”

  他的手指停在了2003年的位置。

  没有再后面的光碟了。

  2003年,他的母亲死于疾病。

  记忆里,飞扬的白色裙角坠了铅块,沉沉的,沉下去,变成犹如盔甲般覆盖在母亲身上的惨白被子。

  “以渐哥……”

  虞生微的声音惊醒了薄以渐。

  薄以渐转头:“怎么?”

  虞生微道歉:“对不起。”

  薄以渐回过神来,笑了下:“你道什么歉?这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我妈在2003年过世了,距离现在也十多年了。无论我还是我爸,都已经不难过了。就是——”他说,“她是我们生命中不可分割也无法遗忘的一部分……跟你说个笑话,直到现在,我爸和我吃饭的时候,还是习惯先把我妈坐的那张椅子拉出来。”

  他说完了,站起身:“好了,我去做晚饭,你想吃什么?”

  虞生微却没有接话,他蹲在地上,仰头看薄以渐:“现在不伤心了,那个时候呢?”

  薄以渐:“……那个时候,很伤心。医院给人的感觉逼仄而压抑,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从那里逃出来,可是逃出来以后我也不知道要做什么,直到——”

  虞生微喃喃道:“直到?”

  薄以渐:“直到我进了一个孤儿院。”他笑了笑,“那是巧合。我偶然进了孤儿院,被当成来做义工的学生,那时候我正好不知道往哪里去,就浑浑噩噩地干了一个下午的洒扫工作。”

  虞生微轻声说:“以渐哥留下来了。”

  他说的不是疑问句,但沉浸在回忆中的薄以渐没有发现。

  薄以渐点点头:“我留下来了。但一开始留下来的理由非常不正当,我在里边看到了很多比我还惨的人,那时候我看着那些比我的生活糟糕得多的人,还努力活着,”他对虞生微说了心里话,“我感觉有点羞愧……”

  虞生微又说:“你帮了他们。”

  薄以渐做了纠正:“应该说互相帮助。我捐了一些钱,做了一点工作,不算多。而他们,那些努力活着的孩子让我感觉到了一种新的勇气,让我有勇气再回到医院。在这个方面,我觉得他们给我的帮助更多。”

  虞生微没有说话。

  他还蹲在地上,抬着头。

  他仰望着这个人,目光悠长,似乎穿透了时间与空间。

上一页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