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宋怡默默捂胸，表情依然严肃，走上讲台敲桌子，等下面安静下来开始讲课。

　　由于怕吓到国宝或者答不上来伤自尊，他们被禁止在课堂上提问国宝，这不免是个极大的遗憾。

　　好想看他被叫起来不知所措的小模样啊！

　　她面无表情地想了四十分钟，一打铃就干净利落地收东西走人，一句话也不多说。

　　这也是学生唯一一个喜欢她的原因——从不布置作业，一下课就走，特别无情。

　　小班上午只有两节课，然后就是中午吃饭休息的时间，除了极少数家长有闲功夫接回家的，基本上都是在园里度过。

　　小朋友们三两成群地蹦向食堂，球球跟在后面慢吞吞走，他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跟过去，毕竟他还没吃过奶以外的食物，能不能吃……

　　他还，挺想尝尝的。

　　不过很快楚柔就赶了过来，一眼看到落在最后面的小不点，忙上前拉住他的手：“球球，老师带你去吃午饭呀。”

　　球球任由她拉着，心里有些雀跃，终于可以吃新鲜的东西了。

　　到了餐厅，楚柔找了个靠边的位置，把球球抱上座位，她去打饭。

　　球球环顾四周，餐厅里坐了许多小妖怪，都拿着盘子自己去窗口打饭，银色的盘子里红的黄的绿的白的，用小格子分开，煞是好看。

　　他的双腿够不到地，悬在空中来回荡啊荡，没过多久就把楚柔盼来了。

　　郁子苏同样也很期待，他太久没吃过凡人的饭食了，想起来很怀念。

　　他将自己的感官同球球的融在一起，这样味道口感就能传给自己。

　　楚柔端了一份饭放在自己面前，怀里揣了瓶奶，递给了球球。

　　球球双手抱着奶，低头把奶嘴塞到嘴里轻轻咬着，并不吸，咬了一会儿才抬头茫然地望着已经开吃明显没有跑第二趟意思的楚柔。

　　他的饭呢？

　　郁子苏:……饭没吃到倒是啃了个奶嘴，太羞耻了！

　　楚柔吃饭的样子也很斯文，但速度不慢，很快吃了个干干净净，球球将奶瓶放到桌上，见她吃完了才小声问:“老师，怎么打饭呀？”他观察过流程，暗暗记下了，窗口为了照顾学生弄得很低，足够他看到，只是他被照顾久了，理所当然地以为楚柔会帮他做好。

　　看来小朋友们都是要自己打饭的，国宝也没特权……

　　楚柔一愣:“你要吃饭吗？”上面说国宝太小，也没有体检过，不明不白的东西别喂给他，目前只能喝特制的瓶瓶奶。

　　球球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楚柔纠结了:“这个，你没有牙呀。况且这些东西不清楚你能不能吃，万一吃坏了麻烦就大了。”

　　“呜……”球球失落地咬上奶嘴，他的确牙还不足以咬开食物……

　　“告诉她你现在是妖怪了，不同往日，什么都能吃，牙也咬得动。”郁子苏有些急，他不想再啃奶嘴了，那滋味……啧，不是他一个万年老神能承受的。

　　球球眼睛一亮。

　　楚柔看着他可怜的小模样心都化了，想着要不就打一份给他试试滋味，怎么就那么娇气吃个饭就吃坏了，上面怪罪就怪罪吧，相比之下，她更受不了国宝委屈。

　　她刚做了决定，便听到球球软软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的念:“老师，我现在是妖怪了，不同往日，什么都能吃，牙也咬得动。”

　　他的眼睛像清晨刚摘下来的葡萄又黑又亮，还沾着新鲜的露水，一闪一闪的，谁都无法拒绝，楚柔将那些劳什子领导的嘱咐全抛在脑后，毫不犹豫地问:“球球想吃什么？”

　　“跟老师一样！”这个回答十分干脆。

　　楚柔打饭去了。

　　球球一身轻松，自在地晃着两只小脚吸着奶，听到郁子苏问:“奶好喝吗？”

　　“好喝啊。”他顺口回答，看上去像是在自言自语。

　　可能是年龄差太大，瓶瓶奶的味道他完全受不了，冲得他头晕:“别喝了，吃完饭再喝吧，乖。”

　　球球便放下了，他现在对郁子苏言听计从。

　　楚柔打来了饭放在他面前，球球仰头冲她乖巧地笑:“谢谢老师。”

　　楚柔受到了十二万分的暴击，强忍着把他抱在怀里蹂躏的冲动，和蔼道:“老师去给你打碗汤，乖乖吃着。”

　　球球点点头，在勺子和筷子间选了勺子，犹豫要怎么用，郁子苏已经亲自上阵操纵了他的身体，为了顺顺利利吃饭。

　　球球:=0=身体不受控制就能动的感觉好神奇。

　　幼儿园食堂的伙食还是很不错的，营养均衡，味道也好，楚柔打了小朋友最欢迎的土豆炒肉丝，板栗烧鸡，还配了份炒油菜。

　　没有牙什么的都不是事儿，身体到了郁子苏的手里，一颗顶十个，嘴里，上下仿佛都长满了牙，标准二十八颗，吃饭毫不费力。

　　真是一次新奇的体验……饭菜很好吃，酥酥也很万能！

　　楚柔回来看到熟练吃饭没有障碍的球球目瞪口呆，放下手中的冬瓜排骨汤:“慢点吃啊宝贝，你能嚼的动吗？”

　　球球点点头，又去舀汤喝。

　　楚柔觉得自己可能多心了，虽然国宝长的可爱，但可是咬合力仅次于北极熊的生物，吃个饭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毕竟是熊啊！

　　一顿饭同体的两个人都吃得心满意足，楚柔收了餐盘，问他:“球球，你是想去外面玩会呢还是睡午觉呢？”

　　“我想睡午觉。”这个没有疑问，吃了睡睡了吃才是他的正常生活，这两天消耗太大，还要学习，让他愈发喜欢床了。

　　休息室离食堂不远，不少吃完饭的小懒虫都直接去睡觉了，球球的床位早已安排好，在小班最里面角落里，安静，可以获得更稳的睡眠。

　　见班主任来了，还在床上疯闹的小妖怪立马安静下来钻被窝，露出脑袋偷偷观察观察敌情，楚柔领着球球脱鞋上床，手中的瓶瓶奶已经凉掉了，却几乎没动过，便问:“奶还喝吗？老师给你热一下？”

　　球球摇摇头，接过奶瓶抱住:“谢谢老师，不用热了。”

　　酥酥会给他热的！

　　楚柔笑着摸摸他的头:“那好好睡觉。”

　　也算是撸了把熊猫，回去可以吹一星期了！

　　她一走，小妖怪们又开始疯了，上午带头欺负球球的小胖子又带人过来了，球球脸上第一次有了不高兴的表情，抱紧了奶:“他们是不是又要脱我裤子。”他刚脱了外衣，钻进被窝，下半身只有条小内裤。

　　“那我就割了他们的小鸟儿。”郁子苏毫不在意，小妖怪们又不傻，怎么可能还来找罪受。

　　好残忍啊，球球毫无罪恶感地想。

　　小胖子没有扒他裤子，而是在他床前推金山，倒玉柱跪了下来，还郑重地右手成拳，左掌搭在右掌上:“大哥！”

　　他身后的小弟也有模有样地跪下，手势学不会，五花八门的:“大哥！”

　　球球吓得熊躯一震，紧紧裹住小被子:“你们干什么？”

　　郁子苏也是一愣，不是很懂现在小孩的思维。

　　小胖子肃然道:“我们武林中人向来以强者为尊，大哥你功夫如此之俊，我们都敬佩不已，决定以后追随大哥，任凭大哥吩咐！”

　　球球:“……”他他他说的都什么意思啊！

　　郁子苏沉默:“我也，听不懂。”

　　球球更震惊了，连酥酥都不懂的，他想要干什么……

　　“可能是见你厉害，想投奔你？收了吧，多个手下没什么不好。”郁子苏捋了一下，应该没理解错。

　　球球犹犹豫豫道:“我我要先睡觉了，有什么事放学再说吧。”

　　“好的大哥，大哥好好休息，放学小弟再与大哥拜把子！”小胖子再次抱拳，带领小跟班退下了。

　　球球吓得让郁子苏给他热了个奶喝完才睡着。

　　下午学法术，其实就是老师带着做游戏，玩到4点放学，球球想到小胖子要来拜什么把子，就一阵头疼。

　　小胖子名为吴起，跟古时候一个军事家同名。

　　他记人特别快，已经，把全班都认清了。

　　他站在班级门口焦急地等，秘书快来接他吧……

　　秘书等来了，小胖子也来了，不过是苦兮兮拉着一张圆脸。

　　原来他被叫了家长。

　　吴起的父亲人高马大，样貌粗犷，一看就能猜到本体是强大的兽类，此时在瘦小的楚柔面前却很温和。

　　楚柔严肃教育:“吴副会长，我知道您工作忙，可是孩子也要管啊，今天叫您来是迫不得已，吴起他欺负了国宝！”

　　吴副会长附和:“是是是，我的错，这小子胆包天了，我回去就教育！”

　　“别就知道打，让他少看点武侠电视，你是不知道，他还要拉国宝拜把子，喊人家功夫熊猫！”

　　“噗。”吴副会长没憋住笑，往儿子头上拍了一巴掌掩饰，“回去不准看电视了！”

　　“爸，你不知道。”小胖子委屈道，“大哥他特厉害！武功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了！”

　　“武功你个头啊！”吴副会长骂道，“你还记得自己是妖怪吗？！你一个仙侠不比武侠厉害？！”

　　“……”小胖子陷入了沉思。

第5章 体检

　　楚柔觉得头疼:“小孩子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让吴起给白初道个歉吧。”

　　吴起倒很爽快，听班主任这么说，便抱拳向球球:“大哥，上午是小弟不懂事，冒犯了，还望大哥大人不计小人过。”

　　球球忙摆摆手:“没事的没事的。”他仰头看杜永宁，“我们可以走了吗？”他不是很想跟小胖子呆，他好奇怪。

　　杜永宁拉着他的手道:“等一下，跟副会长一起走。”

　　吴副会长也蹲下来，努力在那张威严的国字脸上挤出亲切的微笑:“球球啊，跟叔叔去玩好不好？”

　　球球害怕地拽住杜永宁的裤子。

　　不好……

　　杜永宁把他抱起来，毫不留情地批评:“你吓到国宝了，怪叔叔。走吧，我抱着他。”

　　吴副会长失望地牵起自己的儿子，吴起受宠若惊。

　　球球上了一辆深蓝色的车，司机是吴副会长，副驾驶坐着吴起，他跟杜永宁坐在后排。

　　吴起兴奋得翻来翻去:“爸，大哥去咱家吗！我可以带他看电视吗！”

　　“不可以。”副会长想也不想拒绝，“去会里，不是玩，是工作，你给我老老实实回家写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