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我的继父的名字是……里包恩？开什么国际玩笑！这简直太可怕了！

　　“你对这个名字有印象吗？”史蒂夫看着泽田纲吉的神情，是明显的震惊，似乎这个名字要比自己的名字还要深刻得多，那就像是……本能的紧张一样。

　　美国队长心里一紧，一定是这个名字对这个少年的心理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阴影。所以即便是失忆了，这个名字依旧烙印在少年的精神深处，这让史蒂夫心中更是对一直虐待着这个可怜少年的里包恩涌起难以按捺的怒意。

　　“里包恩对你和你的母亲不好，后来你的母亲和另一个男人走了，但是把你留下了。”

　　史蒂夫尽力不去表现自己的怒意，也尽力平和地讲述着，他不想将过去痛苦的事情再强加在这个少年身上。他尽量地想要轻描淡写泽田纲吉被亲生父母冷漠抛弃的过去，更想要避免谈及那个继父里包恩对少年的暴力伤害。

　　“等等，我想要问个问题，后来带走我母亲的人的名字是……”

　　泽田纲吉顿了顿，在此时问了一个看似并不重要的问题。

　　“暂时只知道，那个男人的名字是诺普勒斯。”

　　果然如此！

　　未来首领在此刻已经毫不意外地听到了这个名字，而后不禁在内心咬牙切齿起来。

　　诺普勒斯，你个母控！还控的我的母亲！

　　未来首领很早之前就发现这个男人对自己母亲的不怀好意了！当初他只是以为诺普勒斯缺母爱，现在看来，这根本就是对自己母亲的图谋之心已经昭然若揭了！

　　但在经历了之前里包恩的冲击之后，诺普勒斯似乎也没那么足以让未来首领大惊失色了。

　　更何况，毕竟都是诺普勒斯一手搞出来的事，未来首领已经大致理解了这个剧情。

　　但是在此刻，未来首领的确是在切切实实地考虑着，是否等自己回去之后，要将诺普勒斯家族列入敌对家族名单的头号了。

　　史蒂夫看见泽田纲吉低头沉思的模样，以为是少年得知了自己被父母所抛弃而感到悲哀才默不吭声。美国队长的眉头微蹙，他此时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泽田纲吉才好。

　　“里包恩，就是那个……虐待我的人吗？”泽田纲吉没忘记，现在他的身上可是伤痕不少。颈脖上的掐痕，到现在依旧是一片淤青。

　　“是的。”史蒂夫眉头更蹙。

　　泽田纲吉又沉默了，诺普勒斯你真的是被黑手党耽误的编剧家。

　　但其实这个身份，挺适合里包恩大魔王的不是吗？

　　未来首领回忆起这么多年来的被虐史，里包恩这一波黑锅背得不亏。

　　“史蒂夫，谢谢你，我大致清楚了。”泽田纲吉脑子里想了想整件事，然后叹了口气。抬头便看到金发的俊美男人一脸苦大仇深地望着自己，那双漂亮的灰蓝的眼眸里有隐忍的愤怒，有怜悯的同情，一看就知道这个善良的好男人又在因为自己过去的悲惨经历而钻牛角尖了。

　　“也许你要对我说的过去的事，还没有说完，但我想我听到这里就可以了。”未来首领克不想再听史蒂夫继续说自己过去的悲惨史了，只怕这个正派友好的金发大个会越来越把自己当成世界上最可怜的缺爱儿童之类的。

　　“史蒂夫，你知道的，我已经失去了记忆。我觉得这是……上帝给我的一次机会，他帮助了我，让我遇见你，也让我忘记过去，给了我一个最好的重新开始的机会。”未来首领努力地让自己的话语显得更加的诚挚，他对史蒂夫感到愧疚，因为自己的隐瞒而夺得这个男人的同情心和真诚的帮助。

　　“所以在此刻，我已经告别了过去的一切。从今天起，我就是全新的泽田纲吉，我希望史蒂夫你也可以忘记你查到的一切……”至少请你把我当成一个健康正常，内心积极阳光的年轻人，我实在受不了那么阴暗的人设啊。

　　“我很感激你，感激你对我所提供的一切帮助，我一定会在不久的将来回报你。”

　　未来首领相信，自己在今后一定有机会帮助史蒂夫的。

　　美国队长有些发愣地望着眼前的少年，被那双棕褐色透彻的眼眸注视着，让史蒂夫觉得有些恍然起来。而真正让史蒂夫感到震撼的，是少年真诚的话语。

　　他一直以来都为泽田纲吉的经历感到愤怒，他想要为他做些什么，他想过要请心理医生开导这个少年，想过要将曾经伤害过这个少年的人偿还他所受到的所有伤害，想要找回少年的亲生父母让他们对少年亲口道歉，想要给少年提供新的生活方式来让他重拾希望……但是现在看来，这件事似乎只是仅仅困扰了他而已。

　　在得知了这样的过去之后，这个少年没有阴郁，没有抱怨，也没有仇恨。

　　从这个少年的身上，他看到的是在孱弱之后的坚韧不屈。少年的身上恍若有明亮温暖的色彩发散出来，足以吸引别人的目光，吸引着人去注视着那一双如同光下的琉璃般永远都不会暗淡的双眸。

　　“埃文，听到你这么说我很高兴，我也不希望过去的那些事继续困扰你。”史蒂夫轻叹了口气，嘴角勾起，伸出手摸了摸少年柔软的发丝。既然少年这么想的话，史蒂夫也会将少年曾经经历过的事情保密，更不会有机会让过去的那些伤害少年的人再次出现伤害他。

　　当听到埃文这个名字的时候，泽田纲吉愣了一下，后来才意识到这算是自己的英文名。

　　未来首领感觉到自己头上宽厚的手掌，这回并没有避开，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已经自然而然地接受了被摸头的设定了。

　　“但是我帮助你，并不是想要得到你的回报，你不用去思考那些。”

　　泽田纲吉怎么可能不思考，自己不仅欺骗了这个善良美国人的感情，还骗吃骗喝骗住，而且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在这个世界呆多久。未来首领想着，自己应该好好计划一下，以自己的能力应该如何帮助史蒂夫。

　　史蒂夫是个知名模特，所以他也许可以当个保镖？

　　泽田纲吉看了看自己的细胳膊细腿，又看了看史蒂夫彪悍的肌肉……

　　未来首领感受到了这个世界满满的恶意。

　　算了，等以后什么时候史蒂夫去走秀或者拍杂志的时候，他去当个小跟班吧。拿拿衣服，拎拎包，倒倒水什么的……然后顺便再欣赏一下史蒂夫的肌肉。

　　想到这些，堂堂彭格列十代目的未来首领要默默捂脸了——我怎么就变得这么颓废了。

　　“最后一个问题。”

　　泽田纲吉想到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没有问，这个身高的话，他大概十四岁，十五岁？

　　“我几岁了？”

　　这下，史蒂夫的表情显得有几分微妙了。

　　“十七岁。”

　　显然当时知道泽田纲吉的年龄后，史蒂夫也有些吃惊，原本以为会更小一点。

　　“你真的确定吗！？”泽田纲吉一个单词一个单词地重读着问道。

　　尽管知道史蒂夫说的不会有错，但泽田纲吉还是这么问出口了。未来首领目瞪口呆地望着美国队长，开什么玩笑！我竟然有十七岁了吗！这身高和我上中学的时候没多少差别啊！

　　原本泽田纲吉在并盛的时候就因为是个小矮个有些自卑，现在倒竟然比原来的自己还要矮了。这样想的话，是不是十年前的自己还应该心存侥幸地感到安慰了？原来自己还有机会更矮，能长那么高真是感谢奈奈子妈妈的辛勤灌溉了。

　　“别担心，你会长高的。”美国队长感觉到了少年的某种身高恐慌，连忙出声安慰道，“你现在还在长个子，我以前其实，和你一样瘦小……后来，恩，多锻炼，就好了。”

　　史蒂夫的话相当诚恳，并且运用了亲身事迹。

　　是的，曾经的美国队长也只有五英尺四英寸的身高，体重也仅仅八十四磅。想要参军的他，因为身体素质的缘故还一直无法通过最基本的体能检查。

　　但是对于未来首领来说，这诚挚的话语根本就是世上最拙劣的善意谎言了……

　　就史蒂夫这大块头，哪里像是需要后天补足的，明明就是先天逆天的状态吧。

　　对于泽田纲吉完全不信的视线，史蒂夫也不知道到底该如何解释自己的光辉事迹。

　　“史蒂夫，我刚才想起来一件过去的事。”

　　“恩？”美国队长不由有些紧张，怕少年想起什么不愉快的过去。

　　未来首领：“我其实，是黑手党首领。”

　　美国队长：“……”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说一句……不错的笑话？

　　史蒂夫轻笑着将泽田纲吉的话当成了是因为不信自己之前的话，所以也回敬的一句玩笑而已。他自然而然地就将这句话当成了，就像是那种

　　——“如果你曾经是个可怜巴巴的小个头的话，那我都能当黑手党老大了呢！”孩子气的话语。

　　两个在此刻说了真话的人，都毫不怀疑地认为对方说了谎话。

　　大概此刻，是目前为止，美国队长和彭格列十代目最接近彼此真相的时刻。

第6章 噩梦，寂寞，和同眠

　　冰冷而又潮湿的空气，散发着一种闷塞和阴霉的气味。

　　他身处于一片黑暗之中，双眼看不见任何事物，只能看到有黑影在眼前晃动。在那双空洞茫然的视线里，影射出一团黑雾渐渐靠近，伴随着嘈杂的脚步声。

　　这里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

　　“Sorry. Sorry. I’m so sorry……”

　　他能听到从自己的口中，一直轻声地道歉，夹杂着恐惧的哭腔。

　　他的身体无法动弹，下一秒毫无防备地就被抓住头发一把用力摔到了地上。无力反抗的他，身体恍若失去了所有的控制能力，只能任由自己摔在泥泞坚硬的地面上，身体上感觉到了拳打脚踢的疼痛。那些痛楚愈演愈烈，似乎要将自己身体的血肉打烂，骨头都踢碎一般。

　　他无力地喘息着，紧紧地蜷缩着身躯，想要用仅剩的微薄的力量保护自己。耳边是模糊的男声，里面夹杂着愤怒而又不屑的许多恶毒的骂人的话语。

　　然后，他的颈脖被人扼住。

　　他瞪大了眼，想要从那团黑雾中看到什么，只看到一双暴戾的双眼。

　　“Go to hell！”

　　这是唯一一句，也是最后一句，他听清楚的话语。

　　他被紧紧地掐死了咽喉，那双用力的大手要将他置于死地般，残忍地剥夺了他的呼吸，生的希望和光明在痛苦和绝望中渐渐吞噬。

　　“埃文！埃文！醒醒，醒醒！”

　　泽田纲吉猛地睁开双眼，他全身冷汗，他惊慌失措地双眼触及到一片光亮，而后便看到逆光的模糊的视线里是一双令人安心的灰蓝的眼眸。

　　“没事了，你只是，做了一个噩梦，已经没事了。”

　　已经是半夜，向来浅眠的美国队长在听到泽田纲吉的房间里有奇怪的动静的时候便进门了。当时他便看到，少年的脸上是挣扎和痛苦的神色，口中是呜咽的声音，而他的双手紧紧地捂住自己的颈脖，不知道是在用力地掐自己，还是想要极力地保护自己。

　　史蒂夫连忙开了灯，将床上被梦魇所困住的少年赶忙给唤醒了。

　　看出泽田纲吉已然惊魂未定的神色，史蒂夫连忙出声安抚着。男人宽大的双手紧紧拉住了少年的手，将自己手心炙热的温度传递给泽田纲吉微凉的体温。

　　看到刚才少年噩梦里的举动，美国队长便可以猜想到少年到底做了怎样的噩梦，那一定是与过去有关的。史蒂夫的眼神阴暗地望着少年颈脖上留下的淤痕，他不免感觉到心疼和懊恼，如若不是他早上对泽田纲吉谈及过去的事，也许少年就不会在晚上做这样的噩梦。

　　“啊，抱歉，我做噩梦了……”

　　过了一会儿，安神下来的泽田纲吉摸了下额头的冷汗。他只觉得，这个噩梦未免也太真实了，不管是疼痛还是窒息的感觉，他在梦境中感觉就好像是被……完全地代入了一样。那是那样根本就无力反抗的感觉，实在是太令人厌恶了。

　　“不用和我说抱歉。”史蒂夫抿了抿嘴唇，灯光下的少年显得更加的纤弱。额头上的发丝因为冷汗，而服帖地落在额头和脸颊上，那张小脸惨白无血，只剩下一种脆弱的不安，这让史蒂夫感觉到了一种无力。即便他是强大的美国队长，也无法在深夜里给予这个少年足够的安全感和力量，让他免受噩梦的侵扰。

　　“可是，吵醒你了吧。我只是做个梦而已，你不要担心，去睡觉吧。”泽田纲吉看到史蒂夫的目光便知道他又在过分担心他了。他连忙勾起嘴角，轻松地笑了起来，然后摆摆手代表自己很好。

　　但是对于美国队长来说，这样的神情就像是在暗自逞强一样。

　　他至少希望，少年能够多依赖他一点。

　　不过，以少年过去的经历来看，只怕根本没有任何可以依赖他人的机会吧。

　　“列恩，我没事哦。”不知道何时，那被泽田纲吉放养的变色龙跑到了床上，舌头卷住了少年的指尖。泽田纲吉低头看过去，笑着伸手轻轻按了按列恩的头。

　　“他的名字是列恩吗？”史蒂夫有点惊讶，似乎是惊讶于少年和这只变色龙相处得这么好，又好像觉得这只名为列恩的变色龙好像，真的挺有灵性的感觉。

　　美国队长终于觉得，变色龙比兔子好些了。

　　“恩。”泽田纲吉将列恩捧起来，眼里是毫不掩饰地对列恩的喜爱。

　　少年的笑容在灯光下显得更加干净而又温暖。

　　美国队长此刻的内心有些膨胀，这三百刀的变色龙买的实在是太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