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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他一连串的问句砸下来,关豫终于忍无可忍,低喝一声:“陈楼你说话注意点!”

“注意什么?”陈楼深吸一口气,门外有人敲门,提醒他去吃饭。他朝人笑了笑,一脸的温文尔雅,等人走后,却立马撤了笑,面无表情的对那边说道:“关豫,你的高龄之花,是,没错,他是很好。但是我一直视他为心里的死疙瘩,你不动我还能相安无事,你一动,我就是没理也能挑三分。你要识相点就闭嘴!滚开!不然……”

他忽然阴森森的露齿一笑:“我不知道怎么膈应他,还不知道怎么膈应你么?”

通话就此结束。

关豫握着手机,强忍着把东西砸墙上的冲动,像一头困兽一样在原地连连转了两圈,这才咬着牙重新进了包厢。

晚上的时候陈楼没有回来,他是在医院的住院部内科药房工作,每周有两次夜班,前阵子说有同事请假了,所以要替同事分摊一下,一周改为四次。

关豫刚开始信以为真,直到昨天才知道他竟然还有空去夜店。

关豫中午把客户灌了个死醉,晚上的时候又被领导给倒灌了回来。他酒量一向很好,今天连轴转,终于漏了一点怯,一回家连鞋都没拖就扑在沙发上睡着了。

半夜的时候手机忽然嗡嗡嗡响个不停,关豫被吵醒的时候头还闷的疼,看也没看的就接起来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略微有些陌生,说了两句话之后关豫被那口气中的熟稔惊醒,呼的一下坐了起来。

那边的人笑了笑,轻声问:“这下醒了?我是路鹤宁。”

关豫呼出一口气,屈起食指按在太阳穴上,嗯了一声。

路鹤宁就是他的初恋,这周刚从外地回来。只是陈楼格外膈应对方的名字,平时便只用“他”和“那个人”代替,去动物园里指着丹顶鹤非要说是丹顶鸟。

关豫脑子晕乎乎的,莫名其妙的想到这一层,忍不住扶着额头闭眼笑了笑。

“怎么,现在不方便吗?”路鹤宁听他迟迟没有回答,试探地问道:“如果不方便的话就算了,你和陈楼好好休息。”

“没有不方便,”关豫这才回神,清了清嗓子说:“他今晚值夜班,不在家。”

“哦,那你是喝酒了吗?声音这么哑?”路鹤宁顿了顿后说:“是这样,我在零度,小鹿他喝多了,我一个人弄不动他。”

关豫犹豫了一下,电话那头始终没有客套的话传来,显然吃准了他会去。

他看了眼眼暗沉沉的窗外——夜色掩映下什么都看不到了,但是依稀能听到疏疏密密的雨打纱窗声。他搓了搓头发,拿着钥匙走到门口的时候脚步一顿,又转身去卧室里,拿了一件陈楼的薄呢大衣,撑了把伞匆匆的走了出去。

——

陈楼歪在值班室里,用手撑着额头慢慢打盹。一会儿一起值班的小董抓完药凑过来,坐在小凳子上继续念叨。

晚上值班不一定哪会儿就被人敲醒了要拿药,是以除了个别有福气,沾桌子就睡的,其他人多是聊聊天看看电视,把这晚上给打发过去。

陈楼闭着眼睛,听到小董继续演讲似地长篇大论道:“……咱这有什么前途啊!出去一说,在XX医院干,别人都羡慕的慌,可是实际上呢,我们好歹也是名牌大学毕业的,现在却在医院里当三等公民。”

陈楼合着眼纠正他:“是你,你是名牌大学毕业的,我不是。”

小董嗨了一声,隐隐有些得意道:“陈哥你分这么清干嘛。”他叹了口气,继续掰着手指头说:“医生护士,好歹都有个前途有个奔头,咱这活儿呢,就整天的记住哪个柜子什么药,还能有啥?没了!工资补贴也比别人少,油水没有楼下的肥,本事没有楼上的高。”

药房在一楼,楼下是办公室采购部,上面的几层是病房。陈楼听他说这些有四五遍了,觉得有些絮叨,转了脸朝另一边。

小董问:“陈哥你干了五年了吧?咋还不烦呢?”

“我痴情呗,”陈楼耷拉着眼皮道:“我这个人痴情又专情,干一行爱一行,纵使有千般不耐烦,搁不住也日久生了情啊!”

小董噗哧一下,一口水喷了出来:“陈哥你又糊弄我呢吧,这哪儿的歌词啊,你也是真有才。”

“我没有才,我有才我就考个名牌大学了。”陈楼睁开眼,看着他认真道:“所谓的幸福感,都是比较出来的。你看咱俩干一样的活儿,你是名牌,我不是名牌,那我肯定就舒服多了啊。”

小董脸色微变,有些不太好看。

陈楼看着他继续说道:“你也是,你预想中的东西越好,等实际得到了便越失望,一失望,看到的全是不好处。你想想你同学,不是还有个在药店干的吗?天天站着累死,就是一收银员的工作,还得担着卖药的任务,卖不出去就扣钱。哪像你在医院,正式工,工作稳定福利好?再说医院新进来的小护士,跟你一般大的,比你大的,又怎样呢?哪次拿药你不是甩脸子给人家看?这一点上护士显然是更倒霉啊!”

小董让他说的脸上白一阵红一阵,一会儿觉得好像是很有道理,比自己同学好多了。一会儿又觉得陈楼在敲打他甩脸子给护士的事。偏偏这人长相纯良,此刻无悲无喜的拿着眼睛诚恳的看着自己,也猜不出他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他忽然就响起了刚来的时候那些传言。大家都说药房的陈楼人长的正派脑子也好使,这些年他但凡考试都没落下过,手里大小证摞一摞,医院的处方点评也数他去的最积极。看起来并不是个想在药房常呆的,谁知道一晃好几年,这人的位置竟然从来没动过。

这样的人,不是傻瓜就是刺头,小董进来没多久,心里掂量了一下,觉得八成是后者。

他含糊的笑笑,有些瞧不起陈楼,又莫名的有些怵他,于是随口扯了两句别的,就去厕所放水去了。

陈楼在他走后抓了两个单子,正托着腮对单子上的药发愣的时候,就听有人在门口喊:“陈哥,你家黑无常找你,在门口等着呢。”

——

关豫今晚醉的有些厉害,生怕自己不小心就吐了,只能先扶着墙在门口站着。

细雨卷着微风钻了他一脖子,关豫一个哆嗦,忽然想起了很早很早之前,他也曾冒雨来接过陈楼。那时候陈楼从网上秒杀了一把一元的黑色大伞,伞骨结实,撑开足以罩住两个人。关豫那天去送客户,正好顺路,于是穿着一身黑西服,撑着那把大黑伞,笔挺的站在雨中。陈楼从住院部急匆匆的跑出来的时候,身上的白袍子还没脱,俩人四目相对的时候均是一愣,宛如一对凑对的黑白无常,隔着几步遥遥相望。

他们同时笑出了声,好久都没有停下来。

那天“白无常”笑容真的很美,像是一朵春雨中灿然开放的白玉兰,冰清玉洁,光彩夺目。关豫被晃了好久才回过神,后来俩人一起去坐公交车,手拉着手。陈楼眼睛亮的发光,几次欲言又止,下车的时候忍不住说:“我真喜欢你。”

关豫回他:“我也是。”

过去的事情有些久远,如今回头看,就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隐隐约约却又美好的可怕。关豫捏了捏眉心,始终觉得胸闷气短,于是缓缓吐了口气,靠在了门厅的墙上。

陈楼过了很久才出来。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的已经停了,清冷的夜里凉风阵阵,吹的陈楼的衣角翻飞,白袍下面是件洗的发皱的牛仔裤。关豫却没心情多看,按了按疼的发涨的额头,侧过脸问他:“陈楼,当年小路走的时候,是你动了我的手机吗?”

他问的莫名其妙,陈楼却稍稍一愣,就明白了原委,冷笑着说:“是啊,怎么了?”

“你怎么能这么过分?”关豫忍不住皱眉。当年路鹤宁跟他借的是救命的钱,谁知他筹集好了后才发现联系不上对方了。一年后他从老同学那里辗转得知了路鹤宁的情况,才知道那边终究是出了事。他为此内疚很久,直自责自己为什么没能多找人问问。

“我怎么过分了?”陈楼呵了一声,讥讽道:“我当你大半夜过来是干嘛的,敢情是来质问我的?对,我当年动了你的手机了,我不光把他拖到了黑名单里,还把他发给你的短信也删了,你能怎么着?关豫,你特么对姓路的简直比对亲娘老子都上心,你当我是死的啊?我就没见过这么吃着碗里看着锅里还能理直气壮的玩意儿!”

“你……”关豫被气的脑仁一跳一跳的疼,却被堵的说不出话。

陈楼咬牙笑道:“我怎么了?这大雨天我值班,你是给我带衣服了还是带伞了?你都不把我当回事我还要怎么样对你?跪舔吗?”

关豫下意识的去抓自己带的陈楼的外套,摸索了两下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被人要走给小鹿穿了。他今晚来是想求证,却并不是真正想要质问什么。只是他和陈楼俩人互相怨怼已久,一开口就呛了起来。他想要开口解释,却觉得自己的脑子此时转动的格外慢,眼前的东西也开始有重影。

陈楼的脸色终于有些不对劲,关豫张了张嘴,眼前一晃,就见陈楼瞪大眼,忽然拔腿朝他扑了过来。

第3章

“轻度酒精中毒,醒了之后多喝开水,多吃水果。小年轻啊,不能折腾就别瞎折腾,这离着毕业还有小半年呢我这医务室就开始接待重度醉汉了,昨天还见了一个喝到脑水肿的。你说你们这帮人出去以后还能干啥?还不是给祖国和人民添堵的?”

稍显严厉的声音不轻不重,正好让刚醒的关豫听了个一清二楚。

眼皮沉甸甸得依旧掀不动,关豫试了两次,最后只能放弃,转而皱起鼻子闻了闻。他觉得这应该是医院的哪个病房,毕竟昨天晕倒在住院部门口,陈楼直接把他抬病房里也不算多麻烦的事。

只是奇怪的是屋里的消毒水味并不重,反倒是总有股刺鼻的花香往鼻子里钻。

陈楼的声音忽然在他的耳边响起,却带着一点嘶哑,道:“谢谢你大夫,我都知道了。那盆花能暂时搬出去吗?这位同学对水仙花粉过敏。”

关豫大四的时候有次喝多进了医务室,酒醒后却浑身起小红疙瘩,剧痒难耐,后来去医院一查,才知道过敏源是医务室的那盆水仙花。只是这事过去已经六七年了,陈楼不提,关豫自己都忘了。

他心里莫名的软了软,然而下一秒,却又突然一怔——水仙花?水仙花不是冬天开的吗?而且医院里怎么会有这个??

大夫哼了一声,接话道:“行吧,那我一会儿叫人给抬走。现在的学生啊,真是……”余下的声音有些模糊,大约也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关豫皱了皱眉头,觉得这人说话哪里都怪,无奈他精神不济,没等琢磨出什么来就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傍晚。

昏暗中有一个圆滚滚的人影歪着头靠在床边,头一点一点的,显然已经是困急。关豫看了下那人的轮廓,迟疑地喊了声:“陈楼?”

陈楼被他一惊,猛地醒了过来,直愣愣的坐了身体。

关豫这才看清了那圆滚滚的轮廓是件灰色羽绒服堆出来的。

陈楼此时窝在羽绒服里,睁着一双略显迷蒙的眼睛看着自己。只是他明显瘦了很多,半张脸隐在黑暗里,另半张的薄唇挺鼻,被沉暮的光线勾勒的线条利索优美,远看过去像是一副韵味十足的漫画。

关豫问:“这是在哪里?”

陈楼的眼睛渐渐清明,神情却也渐渐冷了下来,他盯着关豫,不答反问道:“你叫我什么?”

“陈楼啊,怎么……”关豫再次环视房内,视线虽不强,却也能看清白底的墙面上挂着的东大学生守则和一张洗手流程示意图。墙线往下被统统刷了绿色,贴着墙根的地方有一个半旧的电热片,离他远远的,也不知道好不好用。

关豫再傻,也看出这是里哪儿了——他们母校,东海大学的医务室。

关豫难以置信地再去看陈楼,这次才看清后者并不是瘦了,而是完全回到了当年的大学模样,皮肤白皙紧致,下巴略尖,眼底也没有长久作息不规律形成的眼袋和黑眼圈,看起来甚至有些青涩的模样。

只是陈楼的表情并不青涩,他先是耐心地看着关豫四处打量继而发愣,后来见关豫脸上有了一点震惊的神色之后,这才似笑非笑地问:“还有什么问题吗?”

关豫心中已经隐隐有了一个大胆而新奇的猜测,只是这一切如置梦中,终究让他有些难以置信。他有些警惕地保持了沉默,微微眯着眼,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陈楼。

陈楼却没了耐性,啧了一下,指着墙角的电暖气片说:“你还记得它吗?大四上学期,你的发小岑正摆桌请客,正式公布和吴嘉嘉的恋情。你在酒桌上喝的一塌糊涂,被一位同学送到了医务室。”

关豫心里一惊,忍不住瞥了那片电暖气片一眼。

陈楼顿了顿,眼梢渐渐地多了一层冷意道:“你不过是轻微酒精中毒加上长久的休息不好,那位同学却大题小做,非要校医给你检查。再后来你在医务室睡了个饱,醒来后说屋里冷,那位同学心急之下去搬墙角的电暖气片,却不妨那暖气片本就是开着的。他情急之下被烫了个燎泡。”

“于是你们又反过来,你送他回去,在回去的路上,那位同学告诉你……”陈楼这次停顿了一下,又过了很久,才缓缓说道:“你,你好,我姓陈,叫陈楼。”

——

眉目清秀的男生明明是个大大咧咧的样子,那晚却莫名地有些羞涩,还有些紧张。

他站在光秃秃的树底下,认认真真地自我介绍道:“你,你好,我姓陈,叫陈楼。”

关豫双手抄在口袋里,笑了笑道:“陈楼?谢谢你今天照顾我。你的手没关系吧?”

“没事,没关系,”陈楼甩了甩手,他的手指匀称修长,随意的角度看去,都像是手模在摆造型。关豫记得他刚刚抓过来看的时候,在那双手的指肚上摸到了微微的老茧,忍不住问:“你学贝斯吗?”

陈楼很认真的听他讲话,闻言有些奇怪,道:“没有啊!”

——

“你问我有没有学贝斯,我始终觉得奇怪,即便是因为手上有老茧,那第一反应也是问吉他的多,怎么到了你这就成了贝斯?后来我才知道,是因为当时你就觉得我像路鹤宁。你们在一起的时候你弹琴他就唱歌,你谈吉他他就贝斯伴奏。你们分手后你生不如死,那天见到我怎么可能不多想,”陈楼自嘲的笑笑:“关豫,我一直很想问你,你当初屡屡在我身上找他的影子时,内心一定很失望吧。既然如此,你何必又要自欺欺人跟我一过就是七年?我那么折腾你都不烦吗?”

暮色四合,陈楼整个人都隐没在了黑暗里。

关豫的内心随着他的波澜不惊的语气一点点地沉了下去,这会儿被逼问,突然就有些紧张。他下意识的往病床的右手边一摸,果然有个方形的开关。

“别开灯,”陈楼突然说:“回答我。”

关豫的手指堪堪地扣在开关上面。陈楼的声音里有一丝烦躁,还有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关豫把这些一丝不漏的收到了耳底,脑子里自然地浮现出了这些年他们在一起的样子。

他们一起七年,前两年最为风平浪静,而在他的记忆里也最为单薄。中间有两年时间俩人算得上琴瑟和鸣,只是当时都各自有工作要忙,最和谐之处不过是饭桌与床笫之间,上下两口饱个食欲,所占比例也寥寥无几。

平心而论,这七年里,他们在一起最深的印象的确是日复一日的争执和吵闹。关豫自诩是个居家好男人,他把财政大权交给陈楼,凡是小事皆由陈楼随性而为,大事也奉行有商有量俩方协商。实际上除了在路鹤宁的事情上他理亏之外,其余的地方他始终认为自己无可挑剔。然而他们的争吵却很频繁,缘由也多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比如他把脏衣服误放进衣柜里了,又比如他们上床的时候他没有接吻。

陈楼的声音微微拔高,这次愈发的不耐烦,沉声道:“关豫,回答我。”

“烦,”关豫的声音很平静,那些潮水般奔涌的记忆和压抑感让他没有一丝迟疑的补充道:“很烦,很厌恶,很难以忍受。我不知道怎么做你才能安生过日子,也不知道你为什么非要揪着当年的一点旧事不放。如果不是我没有足够的资本支撑自己净身出户远走高飞,我也很难保证,我和你到底能不能凑合这些年。”

他们之间出现问题的时候已经有些麻烦。

房子是俩人一块买的,车子也是一起换的,都还带着贷款。信用卡里的欠账一大堆,俩人每个月的收入虽然不少,但是花出去的更多。关豫当年出柜后被关家扫地出门,基本是身上没存款,背后没靠山,而陈楼虽然没出柜,情况却也不见得能好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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