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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王圣女退休倒计时》 | TXT下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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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在有夜的呼吸慢慢变沉后,原本还安睡的塞西尔却一下就睁开了眼。
他坐起身,不过才用指尖试探性地触了触身上盖着的桌布,就立刻有一撮明火自他指尖燃起,整个手掌瞬间血肉模糊,散发出一股难闻的焦糊味。
他颦眉起身,挥落手上的火光,用脚碾了碾,才满不在乎地走向内室,靠近睡着的有夜。
暗夜中,唯有他那双似名贵蓝宝石般的蔚蓝眼珠微微发亮,犹如一撮冰冷的幽火。
他跪趴在有夜的床前,原本还被灼伤露出白骨的手掌已然恢复如初,正虚空停在有夜的手掌上方。
“笨蛋,一年就见这么一次面,你怎么还带着满身野男人的味道回来。”
塞西尔垂下眼帘,眼睫微颤,小心翼翼地握上有夜的手,虚虚抓紧。
“就今天一天而已,怎么连骗骗我都不愿意…”
他趴在床沿,轻声打了个哈欠,语气软化地像是正撒娇的孩童,哪里还有半分先前傲气凌人的影子。
“桌布上也一股野男人的味道,疼死我了。你都不怕我被整个烧掉吗,竟然拿那种东西给我盖…要知道我们独角兽可都脆弱的很,是一点儿污秽都不能沾的。”
与神话传说中骁勇善战的形象不同,现实中的独角兽天性胆小且温和善良。
而他们只允许纯洁少女靠近的原因也没有那么神秘,一切不过是为了自保而已。
——独角兽会被原罪污秽灼伤。
唯有纯净的少女才不会沾染原罪气息。
因着稀有,独角兽的角曾一度有市无价。帝国内暗地里掀起过好几次独角兽的狩猎潮。
起初,独角兽大多群居,且没有什么像样的领地意识。偷猎者们往往能大摇大摆地走进他们的中央,放出强力束缚魔法后,再活生生地粗暴锯下对独角兽来说与生命同价的魔法角。
无休止的残虐攻击使得独角兽被迫改变习性,最终演变成现在这幅极具攻击性,且领地意识极强的孤僻模样。
塞西尔嘟着唇,语气逐渐委屈起来,他轻轻摇了摇有夜的手,蓝宝石似得眼慢慢盈出一份水光,绚彩夺目。
“你大概快讨厌死我了吧,可我只能靠近你,只有你才不会灼伤我。那么多届圣女,我都从来只允许她们牵着我走,而不是真正骑在我的背上…只有你能连续两年骑上我的背,让我向你俯首,向你弯膝,甚至特意压低身子,方便你骑乘…”
“你干吗还这么讨厌我,我可都给你特权,对你睁只眼闭只眼地纵容了…”
他未尽的话语消融在渐沉的呼吸之间。
塞西尔紧了紧手,就着那样的姿势,也慢慢进入梦乡。
“虽然是我骗你的,但好在你没说要去文森特那里,不然…不然我……”
不然他大概会偷偷哭的吧…然后就算再生气也还是会帮助有夜顺利完成仪式,让自己放的那些狠话全部变成笑话。
塞西尔做不到对有夜视若无睹。
他也说不清楚究竟为什么,可就像他被灼伤的那些伤口明明很疼,却每每都装作若无其事一般。后天改变的习性会令他本能性地藏起弱点,这种自保方式早已深入骨髓。
梦中,塞西尔仿佛回到了从前,那时他的族人还不会因害怕自己引来偷猎者连累族人而孤单地独居一处。
花香满溢的平原上,到处俯着正小憩进食的族人。阳光照射下,无数支琉璃般七彩的魔法角熠熠生辉,一同折射出的光芒互相缠绕,谱成一条印在碧绿草坪上的绚烂光河。
塞西尔也跟着垂下颈项,闭上眼趴伏着休息。
恍惚中,有一只温柔的手轻轻梳理起他的鬃毛,清淡的白茶香气萦绕鼻尖,令他一直高度紧张的内心渐渐平缓放松。
“……”
——那道声音似乎轻柔问了些什么。
只可惜睡熟的塞西尔压根没听清,只呜咽着抓紧了回握住他手掌的手,自顾自地倾诉起心声。
“我不想再一个人了…”
一个人的平原空旷到就连风声掠过时,都能泛起久久的回音。
“我好寂寞啊,阿尔忒弥斯。”
塞西尔十分害怕寂寞。
他被教廷供养后,选择作为名誉导师进入唱诗班,也是为了能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孤单。
可真正被欢声笑语与恭维奉词萦绕后,塞西尔却发现他贪心地开始想要更多。
比如真实,又比如陪伴……
尤其那双每每看见他都会真实泛起烦躁的荧红眼瞳,那丝毫不顾身份肆意玩闹的纯白身影。
在这墨守成规的教廷内,只有她是唯一的例外,也是意外之喜。
从没人会以本真待他…除了她。
“看着我啊…只看着我……”
“……”
——那道声音似乎回复了他,只可惜睡梦中的塞西尔根本听不清。
作者有话说:
赶榜成功!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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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花路巡游
塞西尔只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半梦半醒间,似乎有人一直在用手指梳弄着他额间的发丝。
轻柔抚摸后,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轻触他额间收纳魔法角的部位。
那种感觉痒痒的,但又引出一份隐隐的满足感,令塞西尔差点藏不住自己宝贵的角。
可那份痒意又赶在他警觉惊醒前骤然收走,连带手中紧握的温软也随之消失。
——美梦就此落入梦魇。
塞西尔发现自己被困在空旷的血染平原,到处都是被锯掉魔法角后随意丢弃的独角兽尸体。有些皮毛成色好的族人甚至还被残忍剥去了外皮,肢体扭曲歪斜地躺在血淋淋的草地之上。
而他则被全副武装的偷猎者团团围住,只能忍着灼伤之痛抬蹄踢踏,艰难反击。
他完全不能理解为何他们独角兽会遭遇这样毫无道理的灭顶之灾。
若不是他们独角兽一直自发地为人类驱逐暗之眷属,哪里还有现在繁荣昌盛的帝国。
随着偷猎者们的不断靠近,他身上开始源源不断地出现可怖灼伤。
塞西尔的满腔愤怒忽然开始慢慢演变成无处发泄的悲凉。
或许独角兽自以为的友好在人类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人类自私自利,自大又傲慢,他们独角兽单方面的善意付出根本得不来回报,更别肖想什么彼此对等的关系。
——这辈子绝不会再帮人类了。
塞西尔暗暗发誓。
等到刺眼阳光终于将他从梦魇逼出时,塞西尔只觉得身上似压着什么重物,令他无法自如地活动身体…尤其麻痹的左手,压根不听使唤。
他难受地皱着眉头,反复眨眼以适应骤然改变的光线。
最先印入眼帘的,是干干净净的纯白眼睫,然后再是精致秀美的五官,以及柔顺披散全身的月光长发。
此刻,他们两人都躺在床脚旁的地毯上,合盖的被子估摸是有夜从床上扯下来的,还有大半恹恹搭在床角。
他与对方挨得极近,甚至还互相拥抱着。
“塞西尔。”
纯白圣女睁开眼,荧红的眼瞳还有些惺忪,久久对不准焦距。
她伸手揽过一脸呆怔的塞西尔,紧紧按进自己胸膛。
“别怕,妈妈在这儿。继续睡吧。”
什……睡?
不对?!妈妈?!!
起先看见有夜睡在身旁时,塞西尔的第一个反应还是害羞与忐忑,甚至因共寝的事实还生出几分旎旖的绮丽心思。
但紧接着,有夜自然流露的台词就让他惊到嘴角抽搐,半天说不出话来。
萦绕周身的白茶香气似要融掉他的一切思考,明明身体正直线升温,可暖和起来的手脚却越发难以控制。
“谁是你儿子!”
塞西尔愤愤抽出自己被压在有夜枕头下方的手臂,弹跳起身,手忙脚乱地检查起自己的着装。
因着他的动作,有夜的脑袋直直摔向地面。
哪怕隔着一个枕头,那种连脑浆都在震颤的坠击感也令她一下清醒。
有夜躺在地上,久久不能理解自己究竟为什么要遭遇这些。
姑且不论这是不是满好感应有的待遇,单凭自己昨天晚上对他的照顾,这臭屁小孩也不应该摔她!
要知道昨天她原本睡得有多熟,塞西尔哼哼唧唧的哭声就有多烦人。
他趴在她的床沿,握着她的手于睡梦中哭个不停,还迷迷糊糊地喊着什么寂寞什么不想一个人的。
小屁孩半夜哭着喊寂寞诶,这不是想妈妈,还能是什么?
“明明是你想妈妈想得都哭了。”
有夜轻哼,起身伸了个懒腰,再也不管还红着脸仍急急解释的塞西尔,就找来侍女准备换衣。
她似乎已完全忘记昨晚自己还将塞西尔归为“心智成熟的少年”,也曾竭力让自己不去称呼对方“小孩子”。
然而不过短短一夜,见过对方深藏的脆弱模样后,有夜就彻底将他视为需要安抚的孩子,现在竟毫无顾忌地准备在对方面前更衣。
要不是塞西尔直接像野兔子一般窜出门外,也许过一会儿教廷内就会传出一些令人惊掉下巴的流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