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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他身量高大,身形高劲,宽肩窄腰,他虽相貌俊美昳丽,但却锋利更甚,身上那种凸显的力量感的确是不同于文官,气势凌人。

  苏暮盈在他身前,被他身影完全笼罩着,便像极了一只被逼到墙角的兔子。

  只有被拆吃入腹的份。

  他一步步地逼近她,侵入她的领地,缠进她的呼吸,两人间的距离被一点点地压缩。

  很快,逼仄空间里,摇晃的光影下,便只剩下两人加错的呼吸。

  谢临渊俯下身,身上冷寒深重的气息一点点的缠绕她。

  “垂怜么……”

  “嫂嫂准备如何勾引我呢?”

  “我哥现在尸骨未寒,如今你却让我垂怜……”

  “嫂嫂当真好生淫/荡啊。”

  他倾身靠在她耳边,薄唇轻启,那呼吸一点点地灼烧着女子白嫩的耳垂,咬字缱绻,像极了床围间隐秘的私语。

  说出的话却极尽侮辱,含着极其嘲讽的笑。

  他在一点点地扒光她的羞耻心。

  她似乎不着寸缕,心防已是摇摇欲坠。

  还有什么在支撑着她呢。

  她不过是想活。

  手背处的血痕越深,血腥味也越重。

  白纱被染得血红。

  忽然,谢临渊蓦地抓起她的手腕,一推,径直将她压在书架上。

  哐哐哐几本书掉落,被窗棂透进的风一吹,哗啦啦作响。

  “为什么独独你活了下来?”

  他问,落在她耳边的声音轻而狠,还带着咬牙切齿的恨,“寺庙三百一十人,侍卫三十人,我兄长,皆被屠戮……”

  “为什么单单你活了下来?”

  “且,毫发无伤。”

  他一手轻巧地扣着她手腕,一手抬起她下巴,亵玩一般,那骨节分明的手自少女下巴处缓缓往下,喉管,锁骨……直到那雪白柔软之处。

  苏暮盈微微颤了下。

  他恨极了她。

  苏暮盈手腕被他抓着举过头顶,整个人都被压在书架,她动弹不得,也没有动弹。

  “还放/荡至极地在这勾引人。”

  “淫/乱,毫不知羞。”

  “我想知道,兄长就是看上你这些的么?”

  他的用词和口吻都极其的恶劣,那张俊美昳丽的脸带着笑,也带着要将她一寸寸切割的恨。

  他在羞辱她。

  修长手指勾着丧服系带轻轻一挑,衣裳便自少女肩颈滑落,衣物落地的细碎声隐秘响起。

  不着寸缕,欺霜赛雪,

  少女周身都似乎被蒙了层浅浅光晕。

  着实刺人眼。

  羞耻心被完全扒开,苏暮盈身子颤抖着,她忍不住哆嗦了下,继而,女子轻振着的蝶翅掀起,她忽然看向他,却是问:

  “我为什么不能活?”

  她看着他,也直视他。

  明明是一副媚态横生的模样,一双秋水泛泛的眼眸盈满泪雾,脆弱又可怜,但在她眼底深处,却有一丝极难被捕捉到的蔑视。

  好似,她才是那个居高临下的人。

  她才是那个蔑视他的人。

  谢临渊忽然觉得她眼睛里的东西很刺眼。

  这是不该属于她的东西。

  一瞬间,邪念又起。

  他偏偏想折断去。

  他偏偏要折断。

  念头一闪而过,一瞬又消散。

  消失得干干净净。

  谢临渊放开了她。

  他微微眯起眼,那双桃花眼似乎含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有趣。”

  他勾唇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容在阴影之下,透着一种瘆人的诡异。

  “兄长临终前嘱咐我,命我将你娶进门,嫂嫂还是心太急了啊……”

  谢临渊双手背在身后,微微弓着背,那唇附在少女耳垂之处,靡艳鲜红,似有若无地掠过少女耳垂,不一会,鲜红便也沾染在了少女耳垂之上。

  “我会遵循兄长遗言娶你,但只是妾。”

  “这是你自找的。”

  “以后你便乖乖受着。”

  “直到你将这条人命还清的一天。”

  苏暮盈泪如雨下,大颗大颗的眼泪自她泛红眼尾滚落,扑簌簌砸下。

  谢临渊忽觉心烦意乱,他死死盯着她盈满泪雾的眼睛,说了一个字:

  “滚。”

  ——

  苏暮盈的确不知道,不知道谢临安会命谢临渊娶她。

  她之所以今日会去寻谢临渊自荐枕席,不过是因为她知道,这是她活下去的唯一机会。

  谢临安死了,为了救她死了,他是谢氏嫡长子,谢氏家主,朝廷重臣,她不过是一命如草芥的低贱女子,不管他之前多么看重她,在他死后,她必定没有活路。

  被配冥婚,乱棍打死,这就是她的宿命。

  但苏暮盈不想死,她想活。

  所以,她不得不自荐枕席,攀权求生。

  即便这个人是修罗,是恶鬼,她也得去找他。

  她丢弃了所有的羞耻心去找他,却不曾想,在谢临安临终闭眼时,却为她想好了退路。

  只是……

  苏暮盈捡起那被谢临渊揉碎一地的羞耻心,出了谢临渊书房,不知不觉却走到了灵堂外面。

  有人在守灵,有人在哭丧,白幡白布被风吹得飘荡起来,纸钱也是随风而散,在庭院里飘散。

  苏暮盈眼角滑落一行泪时,一张被烧了一半的纸钱落在她肩膀。

  她泪盈于睫,站在暗处,缓缓抬眼看着灵堂里的棺材,牌位时,谢临安死前的模样猛地闪过她眼前。

  还有谢临渊那双冷寒如刃,活活要把她刺穿的眼睛。

  临安,这条路倘若通向的是地狱呢。

  你们兄弟情深,谢临渊他恨极了我。

  但苏暮盈已别无选择。

  她并未去祭奠谢临安,遥遥看了眼,便回了屋。

  她不能被他看到。

  ——

  苏暮盈回屋后,便拿起绣团,借着烛火的光亮开始刺绣。

  她得尽快把这批绣好,让小蓉拿去外面卖,多攒点银钱。

  只是绣着绣着,一身鲜血的谢临安的和谢临渊那双眼睛一直不停地闪过。

  他和他的确生的很像。

  所以,是临安在恨她吗……

  蓦地,一颗眼泪啪嗒砸下,染湿了她手背,那些被她抓出的血痕也被浸湿,在雪白的肌肤上更为刺目。

  疼。

  她觉得疼。

  苏暮盈却只是擦擦眼泪,又接着绣起来。

  而这时,她们这座小院子的院门被推开,小蓉小心翼翼地关上门,越来越克制不住脸上的喜色,将怀里的东西紧紧抱着后,欣喜地进了里间,同她家姑娘说道:

  “姑娘!表公子来信了!”

  “表公子来信了!”

  “我们很快就可以离开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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