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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节


第45章 陈氏 她做婕妤时的封号可是“丽”,也……

  卫湘退出倾云宫, 回想清妃所言,很难说清自己心下的感受。

  平心而论,她感到意外, 因这是后宫,尔虞我诈的地方,清妃又身居高位, 不知被多少人盯着,实不该有如此天真的想法。

  可转念再想, 她又有些羡慕,因为这样的天真与纯粹最易流逝, 清妃能如此, 足以证明她在这二十多年的岁月里都被保护得极好, 不必像她这样费尽力气地筹谋, 更不会像姜玉露那样, 在某一场看似稀松平常的大雨里, 因为贵人的一个念头就香消玉殒。

  她因而久久沉默, 琼芳无声地跟着她, 见她神色淡淡,轻声道:“娘子莫要在意清妃娘娘的话。清妃娘娘……惯来就是那么个性子。”

  卫湘回过神, 看了她一眼, 隐觉不解:“掌印应也知道这点才是, 又何必还要卖清妃人情?”

  琼芳笑喟道:“掌印这位子也不好坐的, 虽看似后宫嫔妃都对他客气有加,他却也不得不在其中平衡许多。旁的嫔妃日常走动、送礼也就罢了, 清妃的性子古怪些,平素送礼那些东西她觉得俗气,总难入眼, 掌印只得这样时常与她卖些好处,也不显得厚此薄彼。”

  卫湘听得一滞:“若是如此,我刚才该言明是掌印的意思才是。”

  ……可她没提。因有褚氏的风波在前,她对个中是非尤为敏感,总觉得该与容承渊避嫌。

  琼芳却摇头:“掌印若想自己卖人情,大可差个小徒弟去便是了,何苦劳烦娘子?依奴婢看,掌印正是想让娘子也与清妃卖个人情,她到底已在妃位,又与陛下情分不同,平素只对后位意难平,与旁人倒不争风吃醋,虽面上看着不好相与,实则算是宫里难得的善主儿,多些走动总是好的。”

  “原是这样。”卫湘点点头,松了口气,遂略过此事不提。

  主仆二人一并回到瑶池苑,轻丝、廉纤与秋儿、芫儿正在廊下聚着说话,小永子、小欢子也凑在旁边听。她这厢步入院门,傅成正好从堂屋出来,原想喊那几个别这样聊了,抬眼看见她,忙迎上前见礼:“娘子回来了!”

  另几人闻言猛地抬头,也纷纷施礼。

  卫湘鲜少见他们这样扎堆,不禁好奇,便道:“有什么趣事让你们这样聊?讲给我也听听。”

  几人不知该不该说,沉默地相互对视一阵,又都看向琼芳,琼芳无奈:“娘子既问,就快老老实实说个明白!”说罢想了想,又索性道,“廉纤,你进来回话。”语毕就扶着卫湘往屋里去。

  卫湘走进卧房,坐到茶榻上,积霖即刻去沏茶。廉纤有些心虚,站在卫湘面前时束手束脚,卫湘笑道:“不妨事的。你们方才那样是不合规矩,可你们素日当差也辛苦,没外人时你们说说话也没什么。只是我先前从不曾见你们这样,这才好奇,你放心与我说了便是,不论是什么,我不怪你们。”

  廉纤这才松了口气,跪地磕了个头:“谢娘子大恩!”接着直起身,又想了想,才说起来,“实是……宫里才起的传言,说恭妃娘娘为着陈氏近来惹出的是非发了好大的火,揪着一个传闲话的宫女到长秋宫对质,求皇后娘娘主持公道呢。”

  卫湘想起适才遇上的那宫女,神色一凛:“皇后娘娘怎么说?”

  廉纤摇头:“奴婢不大清楚。许是还未有定夺,亦或尚未有传言流出来。”

  卫湘听了这话,心下轻笑,一些原拿不准的猜测总算成了形。

  琼芳锁眉,口吻严厉了些:“若是这样的事,事涉恭妃与公主,又涉陈年旧案,你们实不该如此议论!”

  廉纤忙又叩首:“奴婢知错,再不敢了!”

  “好了。”卫湘摇了摇头,并不动怒,只正色告诫她,“今日无既说了不怪你们,便什么也不会说了。只是你去告诉他们,个中轻重你们要清楚,若觉得我面软好说话就不知收敛,来日出了事,休怪我翻脸无情。”

  廉纤面色一白,连忙应诺。

  卫湘复又言道:“我这话不是吓唬你,只盼彼此心里都有个数。”

  廉纤大气都不敢出,连声应下,噤若寒蝉地告退。

  她这厢退出去,积霖的茶也沏好了,卫湘见她奉来,接过抿了一口便又搁下,遂站起身:“走吧,随我出去一趟。”

  积霖一愣:“娘子才刚回来,又去何处?”

  卫湘道:“去瞧瞧陈采女,你叫上小成,都随我来。”

  积霖听她这样讲,忙去寻人,三人一同随着卫湘再行离了瑶池苑,往落梅苑去。

  落梅苑位于后宫西北处,早些年原也是一处雅致的院落,后来因位置过于偏僻,日渐荒废,逐渐沦为宫人杂居的地方。直至陈氏案发,皇帝原本应是想废了她的,但又念及公主,便将其降为的采女,迁去了落梅苑。

  经此一道,可见陈氏的日子不会好过。

  卫湘才踏入落梅苑一侧的宫道,隔着院墙,就听里面一中年女子的声音骂得尖刻:“你这贱.人!事到如今还不知安分,拖累得咱们四处遭人白眼!还当自己是从前的婕妤娘娘,能让陛下多看你一眼不成?”

  “哭?哭什么哭!昔日毒死妩贵姬时怎的不见你哭?”

  “好哇,如今敢说不是你了!你若真有冤屈,当年岂有不说的道理?”

  半晌都只闻骂声,不见反驳,但听那骂声也知双方该是一来一回的,左不过陈氏声音小,隔着墙便听不着罢了。

  待得拐到院门那一侧,因院门敞着,声音总算清晰了,卫湘便听到啜泣声,兼有什么东西划过空气、又抽在衣料或皮肉上的声响,这声响令她脚下一顿,一种久违的恐惧弥漫而上——她这样在永巷里长大的人,对这般动静都不陌生。

  她闭上眼,深深地缓了口气,复又前行。行至院门口循声而望,虽已做了十足的准备,映入眼帘的一幕却还是惊得她往后一跌,琼芳忙将她扶住:“娘子!”

  ……目光所至之处,陈氏被缚在廊下的红漆柱上,后背朝着院子。身边那凶神恶煞的女官手持荆条,用足了力气抽打下去。陈氏早已遍体鳞伤,本就不厚的棉衣几乎打烂,棉花浸着血色翻飞出来,红白相应,乍看恰似院中落了满地的红梅与白梅,却透着骇人的腥气。

  琼芳那一声唤引得那女官回过头,瞧见卫湘,虽不知是哪一位,也忙匆匆赶来见礼:“娘子安好!”

  院中另几个宫女宦官也赶来见礼,卫湘却顾不上他们,稳住神便道:“放她下来!”

  积霖原也被眼前一幕吓着了,但傅成一拽她的胳膊,她回神也快。两个人一路小跑至廊下,忙手忙脚地为陈氏松绑,卫湘穿过满院见礼的宫人,三步并作两步地赶过去。

  陈氏才被松开就无力地向下滑,积霖与傅成又忙扶她,却有些扶不住,只得先令她坐到地上,积霖跪坐在她身后,勉强将她扶稳。

  卫湘至她身前蹲下身,原想说点什么,但见她已近昏迷,只得先吩咐傅成:“去太医院,请姜寒朔来。”

  傅成一躬身,即刻赶去了。琼芳不必卫湘吩咐,转身向院里那几个宫人喝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扶采女娘子进屋!”

  那几人连忙起身,七手八脚地过来搀扶。为首的那女官尚未泄愤,心里本不痛快,又听对方唤自己帮忙,不悦得直翻白眼,却也不得不依言过去,心下只觉来者多管闲事。又因看出对方应只是个低位小宫嫔,边走边阴阳怪气起来:“这是哪位娘子如此好心?竟管起了落梅苑的事。劝您听奴婢一句话吧,这陈……”

  话不及说完,卫湘回过脸,女官如遭雷劈般截住了没说完的话!

  她适才忙于见礼,并未看清卫湘的容貌,现下冷不防看清这张出尘绝艳的脸,她顿时猜到了此人的身份。偏那美眸里又沁出寒光,明明是美得摄魂夺魄的眼睛,这缕寒光却看得这女官心生颤栗。

  她忙跪地叩首:“奴婢多嘴……御媛娘子恕罪!”

  卫湘并不欲多理会她,见她闭口便收回目光,任由宫人们齐力将陈氏扶回卧房,自己也跟去了。

  不出所料,陈氏的房间阴暗逼仄,说是卧房,实则更像个杂物间,房中半壁都堆着乱七八糟的东西,另外一半倒是搁了她日常所用的家具,但都破旧得乌糟糟的。衣柜上的漆早已剥落殆尽,柜门半松,还爬了霉斑。床是破木板与砖石搭成的,铺了些破棉絮就算褥子。唯正当中一张方桌与凳子还算像样,但也已旧得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了。

  陈氏被撂在床上时已彻底昏了过去,卫湘便将旁人屏退,只留了自己人在身侧。琼芳想到陈氏的伤多在背后,上前将她由躺翻成了趴,又为她盖好被子,虽这样体贴,折回卫湘身边时却满眼不安:“娘子……何苦多这样的事?恭妃娘娘才发了火呢。”

  卫湘笑笑:“我心里有数。”

  语毕便走向房中那张陈旧不堪的方桌,安然坐到桌边。

  落梅苑实在偏僻,傅成赶去太医院又带回姜寒朔,用了足有半个多时辰。这半个多时辰里陈氏始终昏睡着,就连姜寒朔为她搭脉看诊她也没醒。直至姜寒朔走了,积霖阖上房门,拿着姜寒朔留下的药膏去为陈氏上药,褪去衣衫时不慎扯动伤处,陈氏猛地打了个激灵,总算醒来,伏在榻上的身子猛地一撑,脱口便是大喊:“姑姑饶命!”

  一语之后,又是寂静。陈氏发觉自己是从噩梦中惊醒,忙闭了口,又见屋里还有外人,更生警惕。

  她惶惶不安地环顾四周,在认出卫湘的刹那显而易见地一愣,继而便是慌张躲避。但她身上伤病交集,无力下床,躲也躲不到哪里去,无非是往床榻里侧缩了一缩,自欺欺人而已。

  卫湘淡看着她。

  这个惶恐不安的女人其实如今也才二十岁,虽形容枯槁,但她做婕妤时的封号可是“丽”,也该是个风华绝代的美人。

第46章 探望 她自然应该欣喜的,因为他好好的……

  卫湘唏嘘不已, 便站起身,一步步向陈氏走去。

  陈氏不清楚她的来意,又从她面上寻不出分毫情绪, 愈发恐惧。在卫湘走到床边时,她已全然躲进了角落,骨瘦如柴的身子缩成了一团, 双臂紧紧将自己环抱住——这样的姿态卫湘再熟悉不过,是面对伤害时竭力自保的样子。

  卫湘停住脚步, 看着她,道:“那日在慈寿宫外, 原是你先找的我, 如今我来了, 你倒这样躲?”

  这话本是想让陈氏放松, 别再躲了, 落在陈氏耳中却成了另一番意思。

  ……自年初一跑出去之后, 陈氏吃尽了此生从未吃过的苦头。明面上是落梅苑里的百般挫磨, 暗地里更有恭妃怕她夺走公主的种种授意。现下听卫湘提起那日的事, 陈氏只道自己那日所为给她也招惹了麻烦,又知她是当下正炙手可热的宠妃, 心觉她便是想要自己的命也没什么难的, 一时恐惧到极点, 扑跪下去, 扯着她的衣襟道:“都是我不好!御媛娘子……”

  “快松手!”傅成唯恐她伤到卫湘,一个箭步上前, 便拽她的手腕。卫湘却不慌,抬手示意傅成退下,傅成不安地看看卫湘, 终是退开了,却也只敢退开两步。

  卫湘垂眸看看陈氏布满鲜红新伤的手臂,直不敢碰,便在床边坐下来,口吻放轻:“我不是来与你算账的,只是来看看你。另也瞧瞧你这里缺些什么,好教人给你送来。”

  陈氏愕然,连哭声也止了,她看向卫湘,自是满心的不信。可卫湘生得太美,此时又满眼的笑,令陈氏的心弦不自觉地放松下来,怔忪半晌,问出一句:“……真的?”接着又猛力摇头,眼中淌下热泪,口吻却决绝起来,“不可!我这地方……娘子还是莫要来了。那日是我糊涂,不曾想过后果就冒冒失失地冲了出去,惹出这许多祸事……娘子心慈,我不能将娘子也牵扯进来!”

  卫湘一哂:“没有这种话。陛下若废你为庶人,我自当躲得远远的。但你既还有个采女的位份,我们便是宫中姐妹——论资历我还该称你一声姐姐才是,旁人能说什么?”

  陈氏道:“单说陛下那里就……”

  “陛下那里,我自有我的法子。”卫湘心平气和。

  陈氏沉默不言,卫湘看出她心中矛盾,又淡笑道:“你我并无情分,我本也是不会搭上自己的前程来帮你的,你不必这般担忧。”

  陈氏听她这样讲,到底松动了,又激动不已,抹了把泪,颤抖着叩首:“娘子大恩!我这条命日后……”

  “别说这种胡话。”卫湘嗤笑着打断了她,“我要你的命做什么?”说着就站起来,“你好生安养吧。迟些时候,我让宫人送东西过来,你身上的伤,我指身边信得过的太医来给你看。”

  陈氏连连点头,又道:“谢娘子。”

  卫湘遂不再言,转身离去,却不由一声长叹。

  陈氏不仅曾经位至婕妤,居正三品,出身也是高贵的。她在金尊玉贵中长大,原该有一份清高傲气,如今却被折磨得什么也没剩下,比永巷里命如蝼蚁的小宫女还战战兢兢。

  卫湘走出陈氏的卧房,落梅苑的宫人们都在院中候着,个个都是噤若寒蝉的模样。适才动手毒打陈氏的那女官最是不安,明明正是春寒料峭的时候,她的冷汗却涟涟而下。

  卫湘走向她,她越发躬低了身子,脸上挂起讨好的笑容,盛气凌人之态已不见分毫,连呼吸都发虚:“娘子……御媛娘子恕罪,奴婢实是……”

  卫湘淡然道:“我本是宫女出身,自然明白,姑姑必是因为陈采女的事,近来添了许多麻烦。”

  女官抹着汗苦笑:“是……多谢娘子体谅。”

  卫湘垂眸,神色虽无冷漠厌烦,却也并不让人觉得亲近:“我人轻言微,循理轮不到我来教训姑姑。只是今日这事,我不得不说一句,姑姑拿她如此出气实在糊涂。姑姑再如何也该知道,这宫里的兴衰荣辱本就都是说不准的,一个人或许昨日还低贱到尘埃里,明日便已身处高位。陈采女没进冷宫,原就尚有翻身余地,更何况还是公主生母。姑姑今日活活将她打死也没什么难的,可过个十年八年,公主若知晓了生母的遭遇,姑姑又当如何?到时候,就算姑姑求到恭妃娘娘跟前,恭妃娘娘只怕也会觉得让公主出一口恶气便罢了。”

  这话直说得这女官后脊都冷了,膝头一软,便跪下去:“娘子……娘子好心,救救奴婢吧!”

  卫湘缓缓摇头:“我这个位份,又不能给姑姑换个去处,纵是心有余力也不足。姑姑与其求我,不如自救,总归陈采女还在这里,又无依无靠,姑姑却是执掌这一方院子的,想让她感念姑姑的好处又有何难?”

  女官一怔,茫然抬头:“这……”

  卫湘言到即止,不再看她,提步便走了。琼芳等几人安静地随她离开,心下都不解卫湘今日缘何来管这等闲事,只听卫湘又道:“一会儿瞧瞧咱们库里有没有像样又不惹眼的家具,给陈采女挑几件送去,铜盆、炭炉这些你们看着准备,还有首饰,依着她的位份给她选上几副。”

  琼芳欠身应诺,卫湘回过头,打量着积霖,笑道:“她毕竟是戴罪之身,咱们给她送东西也不好太张扬,让尚服局裁制新衣便做得过了。我瞧你与她身量差不多,一会儿你挑两身冬衣拿给她,再自己去库里挑几样新料子裁新的穿吧。”

  宫妃贴身宫女的衣裳比寻常宫女总要好些,给陈氏便也合适,比起卫湘库里的料子却又差了不少。因而卫湘这般安排惠及两面,积霖喜不自胜,忙笑应了。

  也就是卫湘才回到瑶池苑中,一小宦官便进了紫宸殿。他心神不宁地去角房’找到张为礼,低语几句,张为礼脸色一变:“你没看错?”

  “绝没有!”小宦官哑笑,“卫御媛的模样,宫里哪有人会认错?”

  张为礼懵了,僵坐在那里半晌无话,最终却也只得听天由命,便站起身理了理官服,往内殿行去。

  内殿里,楚元煜因在宴席上与佟家人喝了些酒,头脑发昏,就寻了本闲书来读。

  张为礼行至他身侧,轻声道:“陛下,有人去见陈氏了。”

  皇帝执书的手一顿。

  过去数日,他都盼有人去见陈氏,唯今日例外。可偏生今日有人去了,他不由情绪难辨,只问:“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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