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怯春情/为病弱皇兄进补 TXT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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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节


  谢卿琬终于回过神来,有些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准备听他继续说。

  藏着衣袖里的手微微收紧,但谢玦面上依旧不露分毫,他镇定地,一字一句地说:“琬琬,你是不是一直担心,再过几年,我便不再如现在这般全心爱护你了。”

  “虽然你从未对我这般说过,但我瞧你话里话外的想法,都是这般。你很懂事,是个好姑娘,也会学着来关心我,总是希望我能万事顺遂,可是琬琬,我不希望你为了我好,而将自己的位置放得太低。”

  谢玦的声音温沉而又缓慢,于此时收敛了在外的一切锋芒,仅留下温润的弧度。

  他将手轻轻地放在了她圆润的肩头,以微微的热意和力度,给予她安心:“我知道,无论我再如何说我以后不会薄待你,永远会将你当作我心上最珍贵的明珠,都不够有信服力。”

  “毕竟人总是会变的,在一件事情发生之前,谁也说不准将来的走向。做父母的说有了弟弟妹妹还是会更爱从前的孩子,却未必能做到,薄情郎有了新人说不忘旧人,但最后往往誓言空落。”

  “一个人的爱是有限的,分多了人,每个人分到的份额就会变少,而琬琬,我仔细想了想,我不想这样。”

  谢卿琬微微睁大了眼睛,她总觉得皇兄接下来要说的或许是一件惊世骇俗的大事,而他铺垫了这么久,不过是为了后面真正的重点。

  她捏紧了袖角,声音有些微哑:“所以,皇兄是……”

  谢玦亦看着她,他沉定气息,缓缓道:“琬琬,我说过,将来我若登极,这天下无人能越过你,从前你总爱笑闹着和我说,若我将来娶妻,如何如何,但今日过后,此话你亦不必再提。”

  谢卿琬怔了一刻,在反应过来谢玦话中之意后,她有些震惊地坐直了身体,将他上上下下反复打量了一遍,说话都有点结巴了:“不是……皇兄你的意思是……”

  “琬琬,我此生不打算娶妻。”

  谢玦说这句话时,面上的表情是淡淡的,除了目光始终牢牢锁在她的脸上以外,整体看起来的表现,就像是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而已。

  谢卿琬瞳孔猛缩,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别呀,皇兄三思啊!”

  她急得额头都冒了汗,不住摆着手:“皇兄,你可千万要冷静,不可意气用事,更不用为我做到这步,我也没你想象的那般脆弱,你看我每天吃好喝好,没有远忧地傻乐,不也过得挺好的吗?”

  “皇兄,等你病好以后,你便可以尽情去享受,开拓自己的人生,千万别冲动呀!”

  谢卿琬不知道谢玦这几日到底一个人在琢磨深思什么,思考出了这样一个匪夷所思的结论,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什么时候做出过能引起误会的举动,让皇兄想多了。

  总之,事情似乎朝着某种不受控制的,她预料之外的方向发展了。

  要知道,她想治好皇兄的初衷,就是期待皇兄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能够拥有正常人能拥有的一切,没有遗憾与缺失。

  可他刚才的发言,却太过危险了,这是要将自己推向孤寡的深渊呀。

  本来皇兄就性子清冷,生人勿近,更别说许多人还对他存着一份天然的畏惧,这般情况下,已经很难找到和他两情相悦的女郎了,再这般作死下去,神仙来了也救不了。

  谢卿琬一时情急,说了一大堆话,可谢玦却只是垂下眼睫,静静听着,看着印着佛纹的地板砖,一言不发。

  以至于到最后,谢卿琬根本不知道他听进去多少,她只好猛灌一大口水,心头上火干着急。

  谢玦这时才悠悠出声:“琬琬,我说过,我做任何决定,都经过了深思熟虑,认定其是最优解,才会付之于行动,你不用有负担,或者任何多余的想法,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再者,我如今的境况,也不适合娶妻,我亦从未有此意,根本没生起过的心思,去掉了又有什么可惜?”

  谢卿琬脑子乱成了一团麻,嘴一快,就说:“那皇兄您的基业由谁来继承呢?自古以来,好像都没有终身皆孤身一人的储君或者君主。”

  谢玦优雅地提起茶壶,为她又满上一壶水,微笑道:“宗室子弟那么多,难道还会缺可造之才?许多事情自古以来都没有,那便自我伊始。”

  “本朝公主待遇一直次于亲王,我不满意已久,待我登上大宝,这天下的汤沐邑任你挑选,诸亲王亦要避你而行,位次于你,万人皆向你俯首,你会是公主,世上最尊贵的公主,这也没有过先例,但我依旧会让它变成现实。”

  谢卿琬接上谢玦贴心递过来的茶水,麻木地喝着,她此时甚至不知道该是高兴还是伤感,总之,头脑是彻底的麻了,都不知道该如何去回复他了。

  皇兄却好像对现今的状况很是满意,唇角弯起地看着她,目光中都是满满的爱意。

  ……

  目送皇兄走后,谢卿琬唉声叹气地回到了房内。

  她从来没有想到,有一日,太过溢满的溺爱,也会变成一种烦恼。

  只望那些忧国忧民的御史,将来别把皇兄这个惊世骇俗的想法,给算到她的头上去。

  ……

  次日原本温簪月要约谢卿琬到云隐山赏紫薇,但一大早,便有温府的侍女上来告知谢卿琬,说温小姐身体有些不舒服,先在房里静养,恐怕今日不能成行了,对公主万分歉意,不知可否改日而行。

  谢卿琬也不是多么急着去看花,本这回来佛寺,除了应了柔妃托付,就是来见皇兄,便点了点头,同意了,顺便还问了句:“温小姐现还好么,若不我去探望一下?”

  那侍女脸一白,忙摆手道:“不用劳驾公主贵体了,我们小姐静养一日,差不多就好了。”

  谢卿琬便也没再问,只是觉得哪里有些奇怪,怎昨日还好好的人,今日却突然病了呢。

  她回想了一遍,想起昨日外出回来时,温簪月的脸色似乎就有些不对劲,那或许是从昨天就病了吧。

  谢卿琬很快就将这件事抛到了脑后,直到次日下午,才见温簪月姗姗来迟,手中还提着个食盒。

  温簪月走到谢卿琬的面前,娉婷一礼,歉意道:“昨日实在是身子不太爽利,才误了公主的约,今日好些了,特地上门向您赔罪。”

  她将手中的篮子拿到面前,再度一礼:“这里面装的是我和下人今日一同亲手做的点心,就当作是我的赔礼,还望公主一定要收下,若是您能喜欢,就再好不过了。”

  温簪月这般一说,谢卿琬自然也没有拒绝的道理,便亦微笑着接下了,顺便口头上慰问了她一番。

  待温簪月走后,谢卿琬一个人坐回了案前,将那食盒打开,有些出乎她意料的是,这点心看起来格外的精致,一开盒就闻到了一股诱人的香气,令人食指大动。

  想不到,温簪月居然有这般手艺。

  食盒有些高度,谢卿琬将之一层层地揭开,才发现足足有四层,每一层都满满当当地放着各式精巧的点心。

  她拿起一个,尝了尝,味道也是出乎意料的好,正准备去尝第二个,忽然想起,这般申时将过的时间,正是午膳与晚膳之间,很容易发饿。

  皇兄若是还在忙机要,消耗甚多不停歇,这个时候亦差不多饿了。

  刚巧这点心数量甚多,她也不好吃独食,不如现在去寻皇兄,和他一起喝个简易的下午茶?

  脑中一生起这个想法,谢卿琬就站了起来,她将食盒重新合上,然后提着它,径直出了门,往谢玦所在的住处去了。

  ……

  如往日一般依例听完诵经以后,谢玦沉静心思,端坐于案前,全心集中于案牍上的字墨。

  直到门外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皇兄——”他的指尖一颤,放下了手中狼毫。

  谢玦顺势抬首向外望去,果见一道轻灵活泼的身影,朝自己这边飘过来,他很是熟练地张开双臂,下一刻,谢卿琬便结结实实地扑进了他的怀里。

  “我来了。”谢卿琬仰脸对他笑道,莫名感受到皇兄的呼吸急促了些。

  她没多想,很快地站起身来,在他的面前旋了一圈,将手中的食盒放在了一旁的案上。

  顺手揭开盖子,拿了一块,在他面前咬了一口,又晃了晃:“皇兄,你要吃吗?”

  别说,这点心的味道越吃越好吃,才一关上食盒,她便有些食髓知味了,她嚼得津津有味,也不忘将自己喜欢的东西分享给他。

  谢玦抬眼,瞧她吃得投入的样子,嘴角都沾上了渣,轻轻笑了笑:“你先吃吧,我不饿。”

  既然她如此喜欢,他还犯不着与她抢这一点吃食。

  谢卿琬也没有勉强,她知道皇兄素来少食,这和他自律的生活习惯有关。

  她便一个人吃着,一口一个,吧嗒吧嗒地咬着,顺便与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以至于这时间过得分外快,没一会儿,谢卿琬就足足吃了三层点心。

  吃着吃着,嘴里莫名有些发干发燥,喉口也有些紧,带着突生起的热意,谢卿琬没多想,以为是一下子吃多了刮嗓子,便只是喝了一口茶水。

  ……

  宁安堂内,随着温簪月后脚踏进来的侍女依旧有些惴惴不安:“小姐,我们这般行事,若是被殿下查出来,岂不是……”

  说着,她的面色有些发白,露出惊恐的神情。

  温簪月不以为意地看她一眼,哼道:“怕什么,我又没有那般傻到将春.药直接往点心里加,我只不过是用了一些能催动人心欲望的料,分散在添了增味剂的每块糕点里面,根本没有多少。”

  “毕竟殿下就算吃,也吃不了几块,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只要殿下刚好去探访长乐公主,偶尔吃几块,就会对此记忆深刻,定会问公主此物是从何处来,是否还有多余的,我也可以顺势常将糕点往公主那边送去,间接送到殿下口中。”

  “只有这般,借助殿下最宠爱的妹妹之手,我才不会惹人怀疑。”

  “而我身上的熏香,正是和点心里添的料相合,服下此物之者,会觉得染上熏香之人,有一种独特的吸引人的气息,格外引人注目,而这几日我已经知道了殿下膳后常会去散步的地方,假以时日……”

  温簪月没有继续说下去了,但言下之意昭然若揭。

  她微微地勾起唇角,一副势在必得之意。

  这时侍女突然提出了一个疑问:“您说分散在每块糕点里的药物含量很低,所以不会被轻易发现,那要是有人一气吃多了呢,会不会就很明显了?”

  温簪月皱了皱眉,她加进去的这种药物,其实原理和春.药有些相似,都可以诱动人的情潮,只不过当剂量微末之时,需要她身上的熏香作为药引来引动。

  她原先设想的是,谢玦独处之时相安无事,待见了她之后,就会被引动情潮,但又因剂量微末,只会将并不明显的情潮误解为心动,而不会往其他方面多想。

  但要是吃多了……

  应该不会吧,宫宴时见殿下用餐很是斯文,每种菜都只是略尝一小口,不至于吃个点心狼吞虎咽吧。

  至于长乐公主,也是自小接受淑女教育的,如今的女子又向来注重形体之美,生怕多食变胖,应也只是浅尝一口。

  于是她果断回复侍女:“不可能,食盒足有整整四层,那得一下子吃多少,才会立即发作,吃那么多,岂不是像饕餮一样了,你觉得太子殿下和长乐公主会是这种人吗?”

  侍女觉得自家小姐说的有道理,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

  ……

  谢卿琬的手摸上了第四层盒子的倒数第二块点心,此时的她,终于觉得有些不对劲来。

  此时她的胃部生起一团炽热的火,尔后顺着经脉流转到全身,皮肤是烫烫的,就像发高热时一般。

  一壶茶已经见了底,但她依旧觉得很渴,就像躺在干涸辙痕里的鱼一般,想要游回清凉的河水,却动弹不得。

  此时正属夏日,但室内放置了冰盆,还算凉爽,谢卿琬却觉得热得有些受不了了,她忍不住将外罩的一层披帛和装饰之用的薄薄纱衣脱下,放置在一旁。

  又唤宫人将冰鉴挪得近些,因不想室内太多人,她只是拿来一把团扇自己扇风。

  此时他的异样也引来了谢玦的注意,他轻折眉头,看着她额角都溢出了薄汗,声音沉凝:“不若叫宫人多拿加些冰块?”

  谢卿琬点了点头,在宫人又搬来了一盆冰之后,室内已经彻底变凉了下来,连谢玦都感受到了微微的寒意。

  可谢卿琬却并没有好转,甚至蹲下身子,将手覆在冰鉴上,恨不得整个人都贴上去了。

  同时嘴里嚷着:“水,水,皇兄,还有没有水,我好渴。”

  谢玦一边将一壶放置在旁预备煮茶用的清凉纯水递给她,一边弯下身子,去试探性地摸了摸她的额头。

  这不摸不要紧,一摸,谢玦就被掌下惊人的温度给震到。

  谢玦收回手,声音发紧:“琬琬,你可能发烧了,我这就叫太医赶过来。”

  谢卿琬的头脑此时已经很晕了,面前的人与物都出现了重影,但她还是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皇兄,不要,我不要看太医……”

  要是太医真替她诊了脉,岂不是将她的底细全都看透了,她可没忘记,自己的身上藏着多大的秘密。

  谢玦的神色有些冷,他看着谢卿琬,眼里满是不赞同:“讳疾忌医可不好。”

  谢卿琬只得说:“那我要顾太医来给我看,别人的医术我都信不过。”

  一听到顾应昭的名字,谢玦的太阳穴就突突跳动了几下,他以手捏了捏眉心,想到谢卿琬还在病中,到底没说什么,最后道:“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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