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怯春情/为病弱皇兄进补 TXT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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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节


  她抬眼看了看顾应昭,又极快地垂下眼睛,眼睫轻颤,似乎在挣扎什么。

  谢卿琬停顿下来,沉默了好久,久到顾应昭以为她不打算再说话的时候,她忽然道:“顾太医,你说,假如……我是说假如,我们能想办法将这个孩子生下来吗?”

  她的脑中其实没想太多,但此时此刻,这句话就像有一种魔力一般,顺其自然地从她的口中说出来了。

  语罢后,谢卿琬看着前方的空气,自己都怔愣住了。

第50章

  顾应昭亦一同呆了一瞬,很快,他定了定神,看向谢卿琬:“公主,您是认真的吗?”

  谢卿琬的脑子更乱了,她用手抵着额头:“我不知道……”

  顾应昭认真地看了她一眼,肃然道:“您想如何,我都会尽量配合您,不过,您想好了吗,若是将孩子生下来,该放在哪里养大?先前我提议的时候,就没有考虑过后续这些复杂的问题,如今您已经想到了吗?”

  谢卿琬面色黯淡,缓慢摇头:“我亦没有想好。”

  “顾太医,让我多考虑几天吧,如今我的心乱得很,都判断不出发自我本心的真实想法。”

  “我……不想让我自己将来后悔……”她声音渐弱,话语间,竟然有了些隐隐的哽咽。

  顾应昭也不想逼她太紧,颔首道:“我明白的,您先回去休息吧,这几日且安心,若有什么需要帮助的,随时来找我就好。”

  谢卿琬有些沉重而又缓慢地点了点头。

  在回去的路上,她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有些神思恍惚,以及微微的不真实感。

  她居然想将孩子留下,她居然在已经决定好的事情上……犹豫了?甚至建立在什么都没有想好的前提下……

  谢卿琬突然停下了脚步,望着前方的长路,眼中浮现出一股茫然。

  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更加微妙的是,当她从顾应昭那里离开的一刹那,她紧.窒的心,都骤然松弛了许多,甚至感觉屋外的空气,都比来时清新了不少,肺腑得以缓慢舒展开。

  也不知是怎么回到华兰殿的,一回去,她就思绪放空躺倒在了软榻之上,盯着天花板,看着上面精美繁复的花纹。

  直到——

  “公主,太子殿下来了。”殿外的宫人禀报道。

  谢卿琬撑着软榻,半坐起身,向着门外看去,谢玦此时正好背着光踏步进来,无数光影翩跹折射在他的身后,使他好像沐浴在金色的圣光之中,越发俊美矜贵。

  谢卿琬的眼睫微微颤了颤,低下了眸子。

  “琬琬,方才我离开了一会儿,你现在还好么?”谢玦还记挂着她先前被吓得脸色苍白,血色全无的场景来,事实上,他方才短暂地离开,也正是为了此事。

  谢玦担心她心中念着这件事,一直无法安宁,便将她送回华兰殿后,迅速地再次前往昌隆殿,先简要地解决了广宁郡主的事情。

  至少得给她带来一个还算满意的信报,否则,他知道这个妹妹是不会安分地休息的。

  谢卿琬点了点头:“我已经好了,皇兄。只不过是方才广宁郡主的样子太令人揪心,寝房内人也多,空气稀薄,我才一时有些喘不过气。”

  她再次想起先前的情景,抬头问道:“对了,皇兄,广宁郡主……她如今情况怎么样?”

  忆起谢槿羲转述的那些太医的诊断,谢卿琬的心口一阵阵发紧,不太敢去想象,任何不好的结果。

  “你不用担忧,我方才去过了,太医说,情况是暂且稳下来了,至少血已经止住了,我已让顾应昭前往一同诊治,只要顺利度过今夜,应该就无大碍了。”谢玦不紧不慢地说。

  憋在心里许久的心结一下子就解了开来,谢卿琬的眼眶不知怎的滑落一滴泪珠,她一边手忙脚乱地去擦,一边不住说着:“那就好,那就好。”

  “只希望她日后皆能顺遂,能顺利和仪宾和离,不再受这些折磨。”她喟叹道。

  “这些你亦可放心。”谢玦缓缓道,他凝视着她沁泪的双眸,心中越发对陆锦年感到厌恶,“以后不会有任何人,胆敢来打扰她。”

  谢卿琬微怔,抬眸看着谢玦。

  谢玦看着她纯澈眸中的不解与迷茫,心中软得不成样子,本来在说正事的冷肃声音,也不知不觉软和了许多:“广宁为君,陆锦年为臣,身为下位者,却不敬宗室,无疑于冒犯皇威。”

  陆锦年,正是广宁郡主仪宾的名字。

  “身为丈夫,不能体谅妻子,亦是重大失职,不仅如此,其还放任家中仆婢长辈欺侮郡主,冷漠而不作为,在外亦不懂得规范自身,毫无担当,间接导致了广宁血崩小产,一度性命垂危,是为大逆。”

  说到这里,谢玦的眸光一半是看着谢卿琬是一贯的温软若春,一般则是如凛冬般夹着冰渣子,彻骨的寒冷。

  在看着她的时候,是前者,在说到关键之处的时候,又变为了后者。

  “我已将此事简要上禀父皇,父皇事务繁忙,将此事交由我全权处理,由于此事乃是建朝以来的第一例冒犯谢氏皇族之事,影响恶劣,事当从重处置。”

  “我便即刻下令,先遣金吾卫,即刻查抄威远将军府,府中若有对广宁不敬者,一律没入浣衣局,服苦役,陆锦年及其母,罪尤重,按律理当斩,但念广宁如今昏迷不醒,我还是待她苏醒,再将二人裁决之权交给她,由她亲自决断。”

  “当然,若广宁香销魂陨,此二罪人,自当即刻押往午门处斩,以慰广宁在天之灵。而威远将军,念起劳苦功高,常年在外,于此事中未有参与,宽恕死罪,但其纵容妻儿多年,未严加管教,以至于今日,酿成大罪,亦不可轻饶。”

  “于是判其去虎符,脱朝服,择日发配至西北军营,贬为一等兵士,十年之内,不得回京,当抗击外敌,将功补过。”

  “此案最后判决,以皇榜书写张贴于各城城门官衙,使天下人尽览,以诫四海之心,书之刑律之例,以震陆锦年之辈。”

  话语尽末,谢玦抬手,轻轻抚上了她的肩背,声音低柔而又温沉:“琬琬,你可还有所建议?”

  谢玦的这一连串话,在谢卿琬头脑里震得嗡嗡的,她愣愣地看着他,半晌才回过神来,讷讷憋出来一句话:“我……没有。”

  她还能有什么建议呢,皇兄已将一切都安排得妥善周到,挑不出一丝错来,她完全不用再说任何话了。

  在谢卿琬的预想中,最好的结果,不过就是广宁郡主与陆锦年顺利和离,再无牵扯,最好再下个禁令,严谨陆家的人事后纠缠找麻烦。

  若是再对陆锦年进行贬官,罚俸,禁足之类的惩罚,就再好不过了。

  至于更多的,她根本没敢想。

  一是因为,颍王退居后方多年,早已没了先前在朝中的影响力,建武帝或许也还有些忌惮,不一定真愿意出手去为侄女出头。

  而威远将军,如今算是诸位武将当中,炙手可热之辈,建武帝会为了后宅之事,去牵连他?想想都不太可能。

  可是,这些看似不可能之事,却在一瞬之间,被皇兄办到了,而她不过是睡了一个午觉,又出门见了见顾应昭的功夫。

  这一切来得太容易了,甚至容易得有些不真实感。

  谢卿琬迟钝地摇摇头,把手腕伸出去:“皇兄,你是真的吗,要不你掐掐我。”

  谢玦忍俊不禁,用宽厚温热的手掌,握住了她的柔荑,轻轻一捏:“现在呢?我总是真的了吧。”

  感觉到手心里传来的源源不断的温度,谢卿琬才得以判断,这一切确确实实不是她的梦境。

  她一下子睁大了眼睛,猛地攥紧了他肩膀处的衣料,扑进了他的怀里:“皇兄,这真是太好了!”

  此时回头去看,她才发现,她的那些想法,都太过于局限,皇兄给的裁决,她光是听一顿,都觉得浑身舒爽。

  原来出了一口恶气的感觉,是这样的,谢卿琬的心脏,都感觉在高兴地跳舞。

  她无法想象,当颍王一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该是多么的欣慰。

  恶人没有天治,渣男却有皇兄收。

  谢卿琬忍不住感叹:“皇兄,世间若都是你这样的男子,该是多么的美好啊,广宁郡主真是遇人不淑。”

  她如今都没有想通,谢玦是怎么让建武帝松口,令他可以随意裁决他的爱将的。

  皇兄的世界总是太过复杂,许多刀光剑影或许她都未曾看到,一路以来的步步惊心,曲折艰险他也未曾让她知晓。

  他一直将她保护得十分好,没叫外面的世界伤害到她,玷污染黑她。

  想到这里,谢卿琬又未免有些遗憾,这世间男子千千万,却是良莠不齐,便是有才华的,“品德”高的,也仅仅是对男性同僚有德行,换在女人身上,可不一定了。

  就连爱狎幼.妓养瘦马的男人,都可以被称一句品质清高,腹有诗书,才貌俱佳,乃是风流人物。

  与他们对比,皇兄岂不是出淤泥而不染了?万里挑一,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好男儿?可惜,这世间,也仅仅只有他一个。

  幸的是,他是她的兄长,她以此为豪,不幸的是,她或许真的摇按照柔妃的打算,另寻后半生的觅处。

  他偏偏被她碰到了,却不能长久地相处,想到这里,谢卿琬的心脏有些空落落的。

  谢玦也注意到,方才还开心的小人儿,此刻却突然不说话了,脸色也黯淡了下去,一副失了魂的发蔫模样,轻轻摸着她垂下来的发辫,问:“可又是想起了什么不高兴的地方,今日正好一齐解决了。”

  谢卿琬闷闷摇头:“解决不了。”

  这倒一下子激起了谢玦的好奇,他微微顿手,直起身子,细心瞧她,眼梢略挑:“哦,怎么解决不了,你先说来看看?”

  谢卿琬飞快地扫他一眼,又收回来:“妹大要离家,自古以来不变的真理,你怎么解决?”

第51章

  谢卿琬这句话只是随口一说,顺便带着两分调笑的意味,却见谢玦眉目微肃,仔细将她上下打量了一圈:“这又是谁给你说的胡话?”

  “还是近来又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在你面前晃荡?”

  谢玦面色略沉,七窍之心已在一瞬之间迅速掠过了一番复杂思绪,他想起前些日子里,有些不长眼的东西,在朝堂上提起他已近及冠,该考虑婚配之事。

  又言长乐公主的许嫁之事,亦该提上日程了。

  里里外外都在暗示,是谢卿琬才令他这些年没有娶妻纳妃。

  那名嘴长的官吏后来自是被他揪住了把柄,弹劾了一番,短时间安静下来了,可这不过是冰山一角,难免还有些不识相之人,对琬琬说了什么。

  着实可恨,单扰了他耳根子的清净,他还可以大人大量不与他们计较,但,若有人将所有的事情因缘,都推到了她的身上,甚至还想施压胁迫她做什么,就超过了谢玦的容忍范畴。

  想到此处,谢玦的眸光彻底沉了下来,声音亦冷了许多,不过是顾着谢卿琬就在面前,才没有彻底散出冷怒,暂且收敛了部分:“你不必听那些无关人等的闲言碎语,只需要记得,他们说再多,都只是虚话。”

  “我目前并没有娶妻的打算,你也毋须想着,必须得为谁留出空位,就算有,也是其他人为你让步,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

  谢卿琬听着谢玦的第一句话时,就愣了一下,听到后面,越发一头雾水,皇兄,怎么突然说到了他娶太子妃的事情了呢?

  她不是正在说她自己的事吗?

  虽然说,皇兄这般说,让她心里暖暖的,感受到自己的的确确被在意了,重视了,但也无需这般比较,毕竟,妻子和妹妹,怎能被相提并论呢,都不是同一个维度上的,谈何比拟?

  谢卿琬眨了眨眼,托着自己的下巴,笑着说:“皇兄,我知你对我好,可是,你终有一天是要娶嫂子的呀,嫂嫂是嫂嫂,我是我,一个是你的妻子,一个是你的妹妹,这怎能拿来做比较呢?”

  “何况我们彼此的存在,也不是互斥的呀,又不会有什么冲突,说不定,我们还能成为模范姑嫂呢,不会叫你为难什么的。”

  其实谢卿琬这话,说得得十分有理,大多数人听了,应当都会感到十分宽慰。

  谢玦却第一时间就蹙起了眉,心里莫名泛起了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从前,他只是对娶妻一事毫无兴趣,从未关心过,今日听在耳里,却又多生出了一层微妙的反感。

  不是担心所谓的太子妃,会给他带来什么麻烦,也不是担心她会是他不喜欢的类型,而就是一种单纯的排斥,不喜。

  谢玦抓着梨花木椅的两侧扶手,背脊挺直了一些,面上的表情淡了下来,染上一种莫名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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