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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


  谢玦只觉眉心突突跳得疼,他以手指捏上,尽量放平声音,平心静气:“孤何时与你有过什么契约了?”

  卫衢嘿嘿一笑:“没有更好。既然那位是殿下的妹妹,我便放心了。”

  谢玦忽然抬起了头,重新看向他,目光中泛起一丝凉色:“你这是何意?”

  卫衢被他的视线盯得打了个颤,莫名其妙道:“自然是放心将帕子放在殿下这里,不用我专程还给人家姑娘了。”

  他越想越不解,又问谢玦道:“殿下以为臣是何意?”

  他这般问道,谢玦却只是莫名看他一眼,随即重新低眸下去,拿起朱笔:“没什么。”

  谢玦的语气淡淡,好似方才情绪莫测,捉摸不透的人不是他一般。

  他不留情面道:“事情都说完了,你可以走了。”

  卫衢:?

  卫衢最后试探性地大着胆子问了一句:“殿下,您今天的心情很不好吗?”怎么说话都怪怪的,句句都像是别有深意,说得不敬些,就是阴阳怪气。

  谢玦微微一顿,抬眸看他,露出了一个很是温和的笑容:“有吗?”

  卫衢:……更怪了。

  ……

  卫衢离去后,周扬也跟着退了出去,室内独留谢玦一人。

  他再次顿住了笔,将目光投向了小臂边的帕子,盯着上面的绣纹看了一下,忽蹙起了眉。

  “周扬。”他唤道。

  周扬前脚方出去,还没来得及歇一口气,就又被谢玦叫了进来,但他丝毫不敢在面上露出异样,毕竟,正如卫世子所说,殿下近来的性子称得上是阴晴不定,他越发得小心伺候。

  周扬恭顺弯腰:“殿下有何吩咐?”

  谢玦用手慢慢地拈起那方帕子,以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布面上的纹理,将视线垂到他的身上:“你将这帕子拿去浣衣房,叫人仔细清洗一遍。”

  周扬闻言,正欲双手接过帕子,谢玦却半晌没有动作。

  他看向谢玦,见他家殿下的眉皱得更深了:“你就直接用手拿?”

  周扬赶紧道:“是奴才失误,奴才这就去取个漆木托盘来。”

  他方才根本没想这么多,毕竟就算是圣旨,宣读的时候也是用手拿的,更别提一个准备拿去清洗的帕子。

  但主子是永远不会有问题的,真有错处,也绝对是他们做下人的不懂得体察主子的心思。

  周扬能年纪轻轻就稳坐东宫总管太监的位置,自然有自己独到的本事,那就是不嘴硬,也不解释,他知道,谢玦最讨厌废话多的人。

  长乐公主倒是个例外,每次她来寻殿下,无论絮絮叨叨地说多久,殿下也从未失去过耐心。

  不过,他们这种下人,哪能和殿下最疼爱的妹妹比呢,周扬摇了摇头,准备去拿托盘。

  但,脚都没有迈出去,就又被谢玦叫住了:“等等。”

  他忙回身过去候着,便听谢玦在上首道:“拿去浣衣房清洗的时候,你在旁边全程看着,在此期间你专心只顾这一件事,不用来伺候孤。”

  “还有。”谢玦神色微顿,抬起那双如冰玉般的眸子,眼瞳深深:“叫他们清洗及晾晒的时候,务必要戴上手套。”

  就算是见过大风大浪,沉稳如周扬,此时心中也不由得缓缓打出一个问号,但谢玦面色如常,还颇有几分冷淡冰清,他又很快想着,是他还不够稳重,殿下成大事者,凡行事必有他的道理。

  他如今目光浅薄,尚不能领悟。

  周扬深深垂首:“是,奴才谨记。”

  ……

  手帕经过最细心温和的清洗和晾晒,再次回到谢玦手中时,已是一日之后。

  看着洁白如新的手帕,柔顺地躺在他的手心,谢玦因方才折子上的内容而略显冷肃的眉目也松缓了一些。

  鬼使神差般地,他将帕子拿得近了些,离鼻端仅有一寸距离,却没有如预想中的那般闻到那股清甜的梨香。

  刚刚柔和下的眉眼,瞬间又沾上了几分冷意。

  谢玦叫来周扬,但却没有马上发话,而是神色不明地看着前方虚空,让他站在原地许久,久到周扬以为谢玦不会说话的时候,他忽道:“东宫可有梨花香薰?”

  周扬一下子提振起精神,不敢怠慢:“回殿下,自然是有的,乃是蜀南上供的上品梨香,存在东宫的香阁里,您还从没让人点过,奴才这就去拿来?”

  谢玦面无表情地思索了一阵,蜀南的梨香,昭阳殿中好像不是这种,立即意兴阑珊:“不用了。”

  其实,就算是一种,也无甚意思,他缺的真是熏香么?只有他内心最深黑见不得光的角落,才能回答他自己,他到底缺的是什么。

  想到此处,谢玦越发淡了眉目,身上的气息也沉郁了些,他转过身去:“你下去吧。”

  周扬:“……是。”

  ……

  万籁俱静,夜色笼罩整片大地,谢玦沐浴过后,换上寝衣,熄灭落地宫灯,唯留下一小盏床头灯。

  在静静照耀的昏黄灯火中,他缓缓走到了床侧,目光落在枕边时,却突然一顿。

  雪白的帕子上绣着一枝梨花,静静躺在他的枕侧,边角还被枕头压着。

  谢玦已忘了是何时将帕子放到此处的,他微微躬身,正欲将其拿起,放在别处,却在手指碰到帕面的时候,止住了。

  片刻的凝滞后,他若无其事地起身,却没有再动那方帕子。

  而是一切如常地掀开衾被,上了床榻,榻面微微下陷的时候,他的目光轻轻地从枕侧扫过,随后熄灭所有灯光,四周陷入黑暗。

  一切寂静了下来。

  但……总有些扰人心智的东西,会在夜里出现,寻不到缘由,又驱散不去。

  谢玦宁静深黑的梦乡中,突兀地闯入了一抹梨香,缭绕在他的鼻端,丝丝缕缕,绵延不绝。

  浓稠得几乎有些甜腻,睡梦中的他阖着双眼,却依旧紧紧蹙起了眉,似乎遇见了什么难解的事情。

  半晌后,他突然紧抿住了双唇,用力到唇瓣几乎泛白,呼吸亦骤然深重了些,原本安静的床帐内,几乎充满了他的呼气声。

  长长的帐幔,无风自动。

  不知过了多久,谢玦的眉头才缓缓松散下来,一切重新归于寂静。

  ……

  次日晨起时,谢玦初初睁开眼睛,就感觉周身一片粘腻。

  从前,他也有过类似的梦境,但醒来时,身子至少是清爽的,而不像今日这般——似在夜里空出了一身汗。

  这种感觉令他十分不适,不仅是身体上的——对于素来爱洁的他。

  更是心理上的,他如今觉着,自己或许是真的脏了。

  谢玦十分清楚地认知道,夜里的那股甜腻梨香,他其实并不反感,反而——他拿起枕边的那方手帕,它依旧如入睡前那般规规矩矩地躺在那里,他将帕子放在掌心轻轻摩挲,揉捏,面色暗沉。

  反而,他觉得这帕子上的香气,太淡了,淡得几乎要捕捉不住,一点都不衬其上娇嫩的花枝。

  谢玦收回神思,掀开被子,正欲起身,却突然感觉到一阵异样。

  他的动作瞬间僵住,神色亦一同僵了起来,他缓缓低头,看向被褥,被褥是浅色的,他的寝衣更是雪白的,如果沾上了什么脏物,一眼就可看出。

  容不得谁来狡辩。

  谢玦的手不知何时捏住了衾被,因过分用力,指骨从皮肉中透出苍劲的轮廓,皮肤一阵青白。

  他的呼吸沉闷而又紧绷,死死盯着那处。

  ……

  东宫最近烧的东西格外的多,但这次,周扬的心情却和以往大不相同。

  他用一种诡异的慈祥目光远远地看着谢玦,又怕被殿下察觉,而不敢过分外露。

  谢玦看着周扬忙前忙后,嘴角却依旧压制不住的弧度,面色更是冷了三分,淡淡地说了句:“你最近是比较闲么?”

  周扬一下子收起了笑容,肃然道:“绝没有。”

  但在收拾那些被褥和寝衣的时候,周扬的心里还是忍不住生出一股淡淡的欣慰——他家殿下,是真成大人了。

  前几年,他曾一度有些忍不住着急,甚至还偷偷跑去别的宫里探听过其他皇子的秘事,在听到那些比殿下小的皇子,大多都成人了之后,他更是焦急得没办法。

  可是,他急也没有,殿下周身的孤寡之气,浓重得几乎要冻结一切活物,除了长乐公主,他还真没见过殿下和哪个同龄女性接触过。

  怀着一股淡淡的忧伤和惆怅,周扬几乎已经做好了,他家殿下要孤寡一生的悲凉准备,偏偏每次各宫内侍聚会,或多或少都会谈论起这些东西。

  毕竟内宫无聊,能闲聊又有趣的东西,也就那么几件,而这件事还是可以用来吹嘘攀比的资本。

  可怜他每次枯坐半晌,僵着脸皮听其他侍从说完,轮到了他的时候,却只能心虚地故作高深:“太子殿下,自然是人中龙凤,非比寻常。”

  次数多了,这种往日里最爱去的聚会,他是一点也不想去了,越去,越为他家殿下感到伤心。

  好好的一个正值青年的大小伙子,怎就一窍不通,毫无波澜呢。

  若不是周扬始终怀揣着对谢玦的敬意和钦佩,他或许早就开始怀疑,是不是殿下不行了。

  又不是叫他真的去找女人,他知道,殿下眼高于顶,孤高无比,寻常的都看不上,更别提动心了,但,好歹也有些反应吧,这种独自一人就能有的反应,怎么就没在他家殿下身上发生了。

  这几年来,周扬对这种现状脑补出了几种可能,甚至差点忍不住去问顾太医了,随着谢玦年纪渐长,却越发孤冷,对于此种情况,周扬脑袋上的头发都不知掉了几何。

  但如今——他是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不对,他是终于可以为殿下放下心了,殿下的确是一个健全的,正常的男子,没有什么毛病。

  想到这里,周扬就禁不住喜滋滋地,想着下次聚会,他一定第一个去,而且要大吹特吹!

  呵呵,我家殿下,一次抵你们几次,被褥都不够烧的。

  周扬一边点起火,一边在升起的浓烟中笑得扭曲。

  他喜欢烧,天天都烧也不错。

  ……

  因为谢玦严令此事不许让更多人知道,所以周扬就就近在琨华殿的庭院空地处,支起了火堆,但到底是在琨华殿,支不了太大的,便决定先烧寝衣,再烧被褥。

  待寝衣尽数化为灰烬后,周扬又进殿去搬被褥,只是刚走到门口,耳边突然传来一阵灵动活泼的声音:“呀,周公公,你这是在作甚?”

  谢卿琬最近收到了谢槿羲送她的鹦鹉,在宫里逗弄驯养了它一整日,颇得意趣。

  今晨便兴致冲冲地来找皇兄展示她的新宠了,心情也很是不错。

  只是,进门的刹那,却不期然撞见了周扬。

  门一下只容得过一个人通过,周扬手中又抱着一大团东西,谢卿琬几乎是下意识地便准备谦让他先过去。

  甚至在看着周扬抱着被褥,颇为费力的样子,她当即放下了笼子,也走上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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