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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


  他没有对不起她,是她对不起他们,对不起父亲她没能替他复仇,对不起母亲她没能保护好月摇。

  她得活下去。

  她要知道他们到底是谁。

  耳边的声音忽远忽近,没等到刀子落在身上,她迷迷糊糊听到外面传来一声,“人来了。”

  “把她扔回去。”

  很快有人上前替她松了绑,架着她的胳膊,不知道拖到了哪儿,身上的疼痛蔓延开后,脑子便是一阵一阵地跳,意识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拖了一段,她被扔到了地上,耳边有人唤她:“喂,兄台。”

  她努力睁开眼睛,是‘采花贼’。

  ‘采花贼’蹲在她面前,扶她起来靠在墙边,皱眉问道:“你到底犯了什么事?”

  沈明酥没有力气,但她不敢闭上眼睛,只能同他说话,轻轻扯了一下唇角,有气无力道:“桃花债。”

  “那你这桃花债还真能要命。”‘采花贼’许是看出了她伤势严重,把他的棉花枕借给了她,垫在她后脑勺。

  她动不了,只能道:“多谢。”

  偏头时看到了他胳膊上的血迹,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涂在伤口上。”

  “什么?”

  “麻药。”

  ‘采花贼’神色一顿,看着她两条腿上三条血淋淋的鞭痕,“你为何不用?”

  “痛着才能清醒......”

  她不想睡过去,但眼皮子实在是太重,撑了一阵终究没有撑住,偏头倒向一边,砸在了旁边‘采花贼’的肩头。

  沉甸甸的重量压下来,凌墨尘也没动,过了一阵才缓缓偏过头,三道刑鞭,淡青色的袍子已被染成了深色。

  挺能忍。

  姐妹俩,倒是一个比一个狠。

  低头捻了捻指尖的黄|色药包,终究叹了一声,从袖筒里掏出瓷瓶,取出一颗丹药喂到她嘴里,“一包麻药换我一颗药丸,你赚到了。”

  等了一会儿,终于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声,凌墨尘起身轻轻地把她放在了地上。

  该来的总得来。

  藏,能藏得住吗?封重彦。

  作者有话说:

  宝儿们来啦,下章狗子要疯。(男二不是行凶者)文名头秃改了四次,再也不动了。这章所有评论发红包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章

  ◎阿锦,封哥哥在◎

  今夜看守牢狱大门的是刑曹参军,提着酒壶坐在门口的长椅上,总觉得今儿的夜色有些不对劲,连风吹在身上都有一股凉飕飕的。

  墙外传来一声野猫嘶叫,寒毛都竖了起来,到底不放心,转头吩咐旁边正饮酒的几位衙差,“去个人,下去看看......”

  话音刚落,前面的大门被人踢开,轰然一声巨响,接着几道亮堂堂的火把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这儿可是京兆府。

  刑曹参军眼皮子一抖,瞬间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哪个不要命的孙......”说没说完,察觉出了不对,及时收了声儿。

  为首那人身着紫色圆领官服,胸前绣祥云仙鹤,腰间的玉带上坠着一枚金灿灿的腰牌。

  当朝能有这块牌子的人,五个手指头都能数得清。

  火把逼近,刑曹参军终于从散着热浪的逆光中看清了银冠墨发下的那张脸。

  封重彦。

  刑曹参军神色一震,京兆府与尚书省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不知出了何事,这大半夜他笑面虎封重彦竟然亲自上门来了,来不及多想,刑曹参军贴脸迎上去,“省主今夜怎么到这儿来了,有什么事您吩咐一声......”

  还未靠近,卫常风胳膊一抬一把将他推开,封重彦步伐如风,一行人朝他身后的地牢直驱而入。

  见这架势来得凶猛,门前衙差谁也不敢拦。

  “这是怎么回事......”刑曹参军背心已渗了一层汗,努力去回忆最近有没有关了什么不该关的人。

  可每日进来那么多,他哪里记得住,转头匆匆跟上。

  前面的人已经高举火把,一间一间地开始寻人,刑曹参军的心也提了起来,“省主,怕是有什么误会,咱们这儿怎会有省主找的人......”

  “砰!”突然一声刀落,砍断了一道门上的铁锁。

  火把的光亮集聚过去,把那件牢房照得通亮,即便后面的人看不清,远远也能闻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个个都安静了下来,刑曹参军也住了声,看着封重彦亲自跨入牢房,蹲下身,从地上抱起了一人。

  垂下的两条腿,还在滴着血。

  火把的热量把人烤得额头生汗,刑曹参军脸色一白,倒是记得有这么个人,可他们今夜并没有审过啊......

  没等刑曹参军回神,封重彦已抱着人从他身边疾步而过。

  一行人卷着风进来,裹着火离开,灼热的火焰刮在刑曹参军身上,还没喘回一口气,乔阳手里的刀便架在了他脖子上,“今夜轮值的人都出来,一个都不能漏。”

  —

  严先生都已经睡下了,被福安突然闯进,从床上叫起来,“严先生,出事了,药箱拿上,赶紧到一趟省内。”

  马车一路疾驰,到了省内,里面一片灯火通明。

  等福安带严先生进屋时,封重彦已经坐在床边,替沈明酥清理好了伤口。

  边上的一盆水血红。

  今日尚书省六部开了一日的会谈,封重彦身上的官服还没来得及换,此时被血迹染成了一块块的斑斑点点。

  严先生路上便听福安说了,但没料到会这么严重,赶紧取下药箱上前查看伤势。

  三道鞭痕,每道都见了血,这是刑审啊。

  到底是何人所为。

  他得先把脉,“省主......”

  封重彦转过头,像是被掏空了所有力气,脸上的血色退尽,双目憔悴,见严先生来了,这才撑着床沿缓缓起身,“有劳先生。”

  严先生替沈明酥把完脉,立马开了方子让人下去煎药。

  外敷的药,严先生交给了封重彦,“药一日一换,只能慢慢等伤口愈合,怕是还得疼上两三日。”

  “多谢先生。”

  “省......”他觉得这事另有蹊跷。

  “退下吧。”

  严先生知道他此时听不进去,转身和福安一并退下。

  屋内点了十来盏灯,怕再碰到她的伤口,封重彦没去褪她的衣裳,只剪开了伤口处的布料,三道鞭子,从小腿到大腿侧,还有腹部,碰到的地方,无一处完好。

  封重彦掀袍坐在床边,卷起衣袖,手里的竹篾沾着药膏,涣散了片刻的眸子重新聚拢,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渗血的皮肉,胳膊缓缓落下,快碰到的一瞬,那一双无论是握过利剑,还是过握狼豪从不曾晃动半分的双手,像是被刺破了经脉,不再受他控制,一点一点的颤了起来。

  .......

  “为师欠她的太多了,若有朝一日,她当真踏入了京城,那就用我予你的救命之恩,换你护她一命。”

  “我封重彦在此立誓,护她,爱她一生,永不辜负。”

  “你当真能做到?”

  “徒儿能。”

  溃烂的血肉刺激着他的眼睛,神经,一双手越颤越厉害,夜色扭曲,无数道声音在他耳边穿梭,屋内的灯火仿佛也在跟着抖动。

  他直起身,闭上眼睛,等待那一阵剧烈的颤抖平复下来,才重新上前,沿着血肉模糊的伤口,一寸一寸地抹上了药膏,捆上了纱布。

  灯火依旧明亮,他替她擦了额头的细汗,便静静地坐在床前,端详着那张他狠心丢弃了两年,到跟前了却舍不得看一眼的脸。

  “封哥哥,你挂记过我吗?我每日都在想你。”

  “封哥哥,我来找你了,你不开心吗?”

  “你是不是忘记了我,不喜欢我了?封哥哥,你说话啊......”

  阿锦,即便是这样,也护不住你吗?

  “封哥哥......”

  寂静的耳边,突然一道低低的梦呓,带着空旷与不安,如蜜糖,又如利剑,破开他胸膛,刺进心脏。

  一切都静止了,唯有疼痛在清晰地蔓延。

  “嗯。”封重彦抬起头,指腹轻轻地压在她皱起的眉头上,被夜色侵蚀了半夜的眸子,布满了血丝,冷不防溢出一滴泪来,快速滑下脸庞,他唇角轻启,时隔两年,头一回回应了她,嗓子嘶哑犹如破了一般,他道:“阿锦,封哥哥在。”

  他没忘。

  他怎么可能忘。

  那个头一回见面,便挺起胸膛护在他跟前,说要保护他,说要嫁他,要与他过一辈子的姑娘......

  痛吗?

  ......

  “封哥哥你就骗我吧,都流血了怎么会不疼,要是我,我早就叫出来了。”

  他手背绷紧,轻轻地握住她的手心,额头缓缓抵上去,挨着她滚烫的皮肤,低声道:“很痛对不对。”

  封哥哥这就去替你讨回来。

  —

  药煎好了,福安敲门端了进去,封重彦接过碗,一口一口地喂进了她嘴里,药能止痛,暂时能让她睡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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