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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节


  现在也是如此。

  唇齿相依,辗转描摹。

  女子香甜的气息铺天盖地而来。

  他扶着她的后背,感受着掌心下嶙峋的脊骨。

  那些隐忍克制的情愫,被她这一撩拨,渐渐有了松动的痕迹。

  蓦地叫他想起去岁雪天饮下一杯酒后,缠绵在鼻翼间的馨香,那次是带着醇厚的酒意,这回是带着沁人的清甜。

  同样叫人欲罢不能。

  过去多年,他是清醒而淡然的,受佛法度化浸染,克己复礼,几乎没有什么情绪能影响心境。

  唯有江上行舟,暮色深深,他被她困在案前。

  一点一点,将他紧绷的理智搅碎撕扯。

  任由他念了一夜清心咒都不能平复。

  那夜情动是受药物所致,如今却是不由自主,情难自抑。

  直至沉溺其中,顺心迎合。

  方寸大乱。

  骤雨止歇。

  他抚着她的脸,呼吸间仍然残留着几分缠绵悱恻的况味。

  她仰头,看见他漆黑的双眼。

  素来清冷如霜雪的眸子,带着几分压抑的情绪。

  沉沉的,倒映着她春水般的容颜。

  她原是坐在他腿上,感受到什么,不自在地咳了声。

  “让我下去……”

  分明是她不顾后果挑的事,尝尽好处便要将他推开。

  宣明繁无可奈何地叹声气,托住她站起身。

  突然腾空,宁湘下意识地惊叫一声,紧紧搂住他的脖子。

  下一刻又被他安稳放在榻上,脑袋被人揉了揉:“别再折磨我了。”

  “歇会儿吧。”声音沉哑,却也极尽温柔。

  她不争气地开始心跳加速,默默捧着肚子翻身闭眼。

  听见脚步声逐渐远离,才捶胸顿足,张着嘴无声尖叫了半晌。

  净闻法师太有诱惑力了,就这么回应一下,她便受不了了呜呜呜……

  宁湘在床上扭来扭去,兴奋得没睡着,方才激动之余出了一身汗,正要起来换衣裳。

  紫檀敲了敲门:“娘娘,贵太妃来了。”

  满脑子旖旎暧昧烟消云散,宁湘立刻正襟危坐,“太妃娘娘有什么事吗?”

  “太妃说闲来无事四处转转,若是娘娘不得空,她便先回去。”

  贵太妃是宣明呈生母,身份尊贵,自然是要见的。

  宁湘理了理鬓发,“请太妃稍待,我换了衣裳就过去。”

  紫檀帮她更衣梳妆,从镜子里瞥见她红润饱满的双唇:“娘娘,您嘴巴怎么了?”

  宁湘脸上滚烫:“没怎么……”

  然后拿起鲜艳的口脂,狠狠涂了一层。

  贵太妃是先帝贵妃,出身名门,自皇后大行后一直掌管六宫事,颇受宣明繁敬重,请太妃依旧住在从前的长乐宫。

  宣明呈虽然傻了点儿,嘴碎点儿,脑袋不太灵光了点,但为人还是不错的,宁湘在他身边当差时没少捞到好处,对他的母妃,自然也是十分客气。

  太妃雍容华贵,十分温和,见了宁湘便歉意笑了笑:“夏日天热还叨扰娘娘,实在过意不去。”

  “太妃能来,我万般高兴,正好有人可以说说话。”

  太妃看着她圆润的肚子:“可是就这几日了?”

  宁湘点头:“太医说在端午前后。”

  “我那有两床小褥子,闲来无事时做的,娘娘若是不嫌弃回头我叫人送来,给小皇子用。”

  宁湘受宠若惊,忙道:“多谢太妃,一会儿我就让紫檀去取,劳您惦记,做针线活可废眼吧?”

  “也就是整日无所事事,打发时间罢了。”太妃叹气,“呈儿这孩子素日也不爱进宫,想唠叨他几句也没法子,只能来打扰娘娘了。”

  宣明呈出了宫就是脱缰的野马,五六日进宫一回,无非是陪着太妃用了午膳便走了。

  宁湘这个局外人都知道他一定是在躲他母亲,太妃今日来意,大约也是为了儿子。

  果不其然,太妃很快提到宣明呈,“我听皇上说,先前送了一些世家贵女的画册去端王府,后来可有什么信儿了?”

  宁湘想了想,摇头。

  宣明呈如今每日上朝倒是勤勉,可对于终身大事上却是半点不着急,仿佛真像之前传言里说得那样不好女色。

  见宁湘面露困惑,太妃低声道:“其实他也有个喜欢的姑娘,叫玉织,是梨园里唱戏的伶人,后来出意外……死了。”

  作者有话说:

  湘湘:他怎么还不来哄我(生气

  一些平平无奇的恋爱日常罢辽

第57章 二更~

  宁湘微愣。

  早前宣明呈还住在宫里时,就往爱往梨园听戏,听闻是迷上了一个男花旦,以至于朝臣们都以为二殿下有龙阳之好。

  可事实似乎并不是如此。

  “大约四年前,城北梨园来了个唱青衣的伶人,唱戏尤其婉转动听,很快满城皆知,勋贵们开宴时,都要请上玉织去唱一出戏,呈儿便是那时候结识了玉织。”

  贵太妃满面愁绪:“一个伶人,若是纳了妾也不见得多麻烦,坏就坏在那时候太子出家,皇上正在气头上。得知呈儿不思上进迷恋戏子,下旨让人把玉织送走,那日正逢大雨,马车跌入悬崖……玉织就这么死了。”

  宁湘抿唇,陷在玉织的遭遇里,久久难以回神。

  难怪这些年宣明呈吊儿郎当不务正业,原来是发生过这样的事。

  玉织的死让他多年不能忘怀,对终身大事毫无兴趣,宁肯孤独终老,也不愿妥协。

  太妃说起往事热泪盈眶,哽咽道:“我与他父皇都没想到玉织会出意外,若是她的死会让呈儿一蹶不振,当初说什么也不会送玉织走。可事情已经发生了,没有后悔的余地,我只盼着他余生身边能有个知冷知热的人陪伴,叫我百年之后死也瞑目……”

  宁湘递上帕子,温声说:“太妃言重了。”

  “对不住,我失态了。”贵太妃擦了擦眼泪,挺直了脊背,“我知道娘娘养胎无暇分心,但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娘娘相帮。”

  “有什么需要您说就是,我必全力以赴。”

  “您能否跟皇上说说为呈儿指婚,不拘是京中哪家千金,知书达理即可,婚后培养夫妻感情也是可以的。”

  宁湘迟疑:“这……”

  为宣明呈指婚,宣明繁也并非没有考虑过,前些日子还跟她提过有大臣含蓄表达过家中有适龄女子,希望能指给端王为妻。

  但婚姻大事除了父母之命,还得本人首肯,宣明繁不想以一纸诏书约束宣明呈,平白折了兄弟间的情分,也就任由他去了。

  贵太妃没有亲自去求旨意,必然也是不想让宣明呈记恨自己,唯有让宣明繁这个做兄长的做主,好歹还能让他上心一二。

  见太妃期期艾艾看着自己,宁湘只好道:“皇上自然愿意为殿下赐婚,可婚姻讲究缘分,端王殿下若实在不喜欢,皇上也不能乱点鸳鸯谱不是?不如过些时日,我请皇上寻个由头,办一场宴饮,请各家贵女们露个脸,让殿下好生相看相看!”

  贵太妃这才安了心:“如此便多谢淑妃娘娘了……”

  等送走太妃,宁湘这才松了口气。

  夜里宣明繁处理完朝政,说起这事,他淡声说:“婚姻大事,不能强人所难,我做不了主。”

  宁湘往腰后塞了软枕,躺得舒坦了才道:“那你忍心看你弟弟孤独终老?”

  他想了想,很认真的说:“锦衣玉食、一生富贵,如何算得孤独?”

  宁湘:“……”

  算了,跟他没法说。

  “你当帮帮我吧,我都答应贵太妃了。”她能屈能伸,食指爬上他手背,勾住他腕间的金刚菩提,往身前拉了拉,娇滴滴唤他,“皇上,净闻法师……”

  莹润清澈的眼眸眨了眨,狡黠之中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

  他受不了这样的眼神,只得顺从应下:“待我得空问问……”

  宁湘心满意足:“太好了!多谢皇上!”

  他垂着手,佛珠被她扯下来,缠在了自己的手腕上,愈发衬得皓腕纤纤、洁白如玉。

  她疑惑抬眼:“佛珠怎么少了?我记得是一百零八颗呀!”

  他沉默未语。

  宁湘看见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情绪,却并没有隐瞒。

  “取了十四颗,放在了我父皇棺椁中。”

  佛珠日日贡在佛前,最为灵验。

  净闻法师慈悲为怀,即是父子离心,也仍旧心存善念,超度亡魂。

  “难怪我觉得少了……”他即位之时她就看出佛珠少了些,没想到是放在了先帝棺椁中。

  她伸手拨了拨:“这佛珠沾染灵气,真能早证菩提,成就涅槃吗?”

  他点头:“能。”

  宁湘感慨:“你现在还俗了,不然一定会是得道高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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