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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


  方才他不让朝曦动, 朝曦有样学样, 立马报复回来,也不让他动。

  他被迫仰着脖子,被朝曦啃了又啃,屋里瞧不见人,只隐隐听到些许吞咽的声音。

  不是所有人都跟朝曦似的,能在黑暗里瞧得宛如白天,屋顶上那人看不清楚,似乎想换个角度,先将瓦片盖了回去,后踩着瓦片去了其它地方。

  朝曦不知道他去了哪,但是有一种预感,他就躲在角落,用一双狼一样的眼神盯着他们。

  很有可能是沈斐的仇人,朝曦隐约感觉到了杀意。

  突然有点明白为什么在山里时,沈斐矢口否认说那些官兵不是找他的。

  因为找他的人不光只有友,还有敌人,一个不小心暴露行踪,非但联系不上自己的亲人,还有可能落入仇人的手里,到时候只有死路一条。

  当时朝曦只以为他是为了治腿,忘了他掉下来时身上受的伤,除了大大小小的磕伤碰伤,还有箭伤,那个才是最致命的。

  有人想要他死!

  朝曦莫名烦躁起来,沈斐马上就是她的夫君,谁敢要他的命?弄死谁!

  她又等了等,屋顶那人还没有现身,等待机会似的,一直潜伏着。

  那人能等,朝曦等不了,双手一撑,想爬起来,沈斐朝她摇摇头。

  朝曦压下他的手,不顾他的阻拦,轻手轻脚掀开被子下来,从角落里拿起一根棍子,蓦地从窗户口跳了出去。

  有什么东西至院子里一闪而过,朝曦毫不犹豫跟上,那人身手敏捷,她似乎也不赖,常年在山林中奔波,低矮的墙根本不算障碍,轻巧一跳便翻了上去,几步赶在那人前面,手中长棍陡然打去,那人抽剑挡住,俩人在狭窄的屋顶上交起手来。

  朝曦招式中带着恨意,单手持棍,既快又狠,另一只手也没闲着,食指与中指并行,点在那人穴位上,不是单纯点穴,两指之中夹着银针,每一下都将银针送进身体里,所以她点一穴,那人便有一处动弹不得,人很快被朝曦制服,长棍压在他脖颈处。

  “你是谁?有什么目的?为什么鬼鬼祟祟躲在屋顶上偷看?”

  那人一身黑衣,脸上蒙着布,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也算骨气,一言不发,只朝远处瞧了一眼。

  朝曦顺着他的眼神看了看,发现是她的小屋。

  遭了,沈斐还在里头!

  不知不觉他俩一追一逃,几番交手,竟越跑越远,离小屋有些距离,沈斐腿脚不方便,身子又虚的厉害,如果是调虎离山之计,那他现在怕是已经……

  朝曦不敢往下想,一棍子将黑衣人敲晕,抄近路翻过墙,跃过顶,急急赶回小屋,人刚落地,便是一脚踹出。

  她是养过熊的姑娘,两三百斤轻轻松松,那门受不住她这一脚,轰然倒塌。

  一片烟雾和粉末氤氲升起,朝曦没有准备,吸进去一些,呛的她咳嗽两声,待屏住呼吸,仔细观察之后发现地上躺了三个黑衣人,唯独不见沈斐。

  朝曦心里一慌,翻箱倒柜找他,最后在橱柜后瞧见一只手。

  那手白玉似的,她每天又摸又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是谁的不言而喻。

  朝曦呼吸一窒,身子微微颤抖,脚步有片刻迟疑,不敢再走过去。

  怕看到沈斐的尸体。

  她太笨了,轻而易举中了别人的调虎离山之计,沈斐明明不让她出去的,可她忍不住,一想到这些人是来杀沈斐的便恨不得一刀一个剁死算了。

  冲动的时候什么都没想,也根本不知道自己中了别人的计,事发之后才反应过来。

  如果……如果沈斐因此死了怎么办?

  朝曦犹豫了一会儿,抬脚又走了两步,离得近了,墙角露出更多的部位,腿,身子,长发,和脸。

  沈斐半坐在地上,歪歪靠着墙,脑袋软软的垂下,面色苍白,不知是死了还是如何?

  地上散落一些瓷器,全是朝曦搜集而来的各种毒物粉末。

  她已经冷静了许多,略微一想便明白了,沈斐并非善于之辈,他知道自己的状态不好,肯定打不过那些人,便撑着身子过来,打开朝曦的橱柜,将里面的毒药瓶子一股脑丢了出去。

  朝曦怕他误伤,将瓶子放的很高,还特意告诉他,上面都是她研究毒物的瓶子,很毒的,有些即便屏住呼吸也没用,只要粘上就会中毒而亡,叫他千万不要碰。

  紧要关头,身边一个人也没有,沈斐便将这个当成了武器,杀敌一千,自损八百,那些人死了,他自己也……

  不不,他的求生欲望有多强朝曦知道,他一定不会让自己就这么死的,之所以洒下毒药,是因为朝曦能解。

  对啊,她能解!

  朝曦回过神来,当即去翻她的解药瓶子,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悉数喂给沈斐。

  沈斐将橱柜上所有的毒·药瓶子都丢了出去,很杂,种类也很多,所以解药也有一大堆,朝曦七七八八喂了他不少,拿到什么就喂什么。

  沈斐意识全无,什么都吃不下,朝曦本想含住解药亲自喂他,想了想觉得慢,顾不上其它,一只手固定住沈斐的下颌,一只手将药丸塞了进去。

  一开始没有半点反应,塞的多了,沈斐似乎难受极了,轻轻咳了一声,朝曦趁机抬起他的下巴,逼着他将解药咽下去。

  又吞吃了几个,这人被她折腾来折腾去,药丸直塞进喉咙里,折磨似的,将这人弄醒了。

  朝曦整个人松了一口气,沈斐没死,太好了。

  沈斐幽幽看她一眼,又睡了过去。

  总归没死就好,其它的以后再说。

  朝曦先将人抱出去,搁在没有毒雾的地方,喂了他一些清水,又找了块抹布,将他身上沾了粉末的地方尽数洗去。

  这回她身体很好,没有出现疲劳过度的情况,那些毒·药也都是她研究出来的,有抗体,暂时还顶得住,将沈斐全部安置妥当后才顾得上自己。

  因为身体太强,只随便吃了几颗解毒的,便又恢复如初,跑去将屋内打扫一番,窗户打开,散散气息。

  想起外头打晕的那个黑衣人,琢磨着过去看看,又不放心沈斐,倒是想抱着去,不过沈斐现在这个样子,怕是会被她折腾嗝屁。

  好不容易才捡回一条命,为了一个坏人搭上一个沈斐不值得,朝曦只当眼不见心不烦,放过那人。

  她一直守在沈斐身边,一刻也不离,即便进屋打扫房间,也将沈斐放在门口,能看到的位置,眼睛随时盯着四周,耳朵听八方,丝毫不放松警惕。

  山里被人找到,这里也被人找到,接下来该去哪?

  朝曦竟然迷茫了,沈斐刚施了七天的针,身体还没脱离危险,转眼更加虚弱,中了那么多毒,即便及时吃了解药,也会损伤肺腑,不是一时半会能养好的。

  如果后续治疗跟不上,沈斐以后处处都是毛病,搬去其它地方不现实,没有给他养伤的药和钱。

  除非……

  朝曦目光落在死了的黑衣人身上,拉下蒙脸的黑布,一个不认识,再摸摸他们的口袋,竟然有不少银票。

  果然,京城来的人就是大方,随身携带的都是银票,一张银票最少百两银子,这里有好几张。

  朝曦仔细数了数,三个人身上的钱凑在一起,多达十三张,还有一些碎银子。

  这么多钱应该够给沈斐养伤了,但是问题又来了,沈斐不易挪动,怎么去其它地方?

  他俩的亲还没成,没名没分朝曦不想跑,可又必须跑,不然再被人追上,可没这次这么幸运,今天有调虎离山之计,下回说不定就是武松打虎,找个厉害的将她制服。

  沈斐现在身边只有她,她一倒下,沈斐肯定也会死。

  跑还是要跑的,等明天看看沈斐的情况,能不能熬过这一夜。

  朝曦有些担心,一闲下来又开始折腾沈斐,给他施针,喂他喝药,捏着鼻子硬灌下去,又检查了一下他身上,没有外伤才放心。

  就这样守了一夜,沈斐始终处于吊着一口气,半死不活的状态,朝曦怕那些人又派新的人过来,提心吊胆了半天,租了一辆牛车,又给了些银子到隔壁买了几床新被子,一层一层的垫在牛车上,垫了三五床才将沈斐放上去,这样应该跌不着他了吧?

  朝曦自己坐在前头赶车,后头就是沈斐,完全陷进被子里,身上也盖了一床被子,又带着帽子,脸上蒙着纱布,捂的严严实实,只一双眼露在外面。

  还没醒,安安静静睡着,那双好看的眼睛闭了一天,也不知什么时候能睁开。

  路上有人问她什么情况?

  她就说生了病,虚弱,不方便见风。

  到村口时恰好碰见刘大娘,刘大娘吃惊的看着她,“这是要去哪?你不是今天成亲吗?”

  朝曦摇头,“我相公都快死了,不成了,去城里给他看病。”

第32章 惹不起啊

  刘大娘噎住, “那你赶紧去, 门里我帮你通知。”

  因着愧疚,没照顾好沈斐,她昨天跑的勤快, 挨家挨户的敲门, 帮朝曦传递消息, 叫大家今个儿来参加朝曦的酒席, 谁料出了这么个变故。

  朝曦平时很照顾她, 钱的事她帮不上忙,也只能帮忙跑跑腿。

  “谢谢刘大娘。”朝曦想了想,掏出些碎银子来, “时间太紧, 没来得及通知包饭菜的酒楼, 他们要是来了大娘帮我把违约的银子给他们, 剩下的给娃买些衣裳,狗蛋的衣裳缝了又缝,已经不能穿了, 也快过年了,大娘置办些年货, 不能让孩子们饿着。”

  她没说给大娘,单说给孩子,大人给孩子买衣裳是长辈的心意, 拒绝不了, 刘大娘接过银子, 眼睛当即湿润起来,“姑娘,你是个好人。”

  朝曦轻笑,“大娘,你也是个好人。”

  她瞧了瞧天色,“不早了,我要走了,相公病的有点严重,再不治真要死了。”

  嘴上这么说,面色却没多少情绪,以至于刘大娘信也不是,不信也不是,半响让开路,朝她挥手,目送她离开。

  朝曦拍了拍牛屁股,十分有灵性的牛自觉赶起路来。

  牛跟熊差不多,都有三四岁的智商,每次租完将它放了便是,它会自己回去,无论搁哪都能摸到家,聪明的很。

  说起它,朝曦想起了平安,她有三五天没去山谷,怕跟那些人撞个正着,但是平安只是一只熊,也不会说话,那些人应该不会那么残忍,将它杀了。

  关键熊力气大,皮也厚,一般的东西弄不死它,反而会弄伤自己,若是临死前反扑,怎么也会死一两个人,完全不值得。

  从京城一路过来,处处需要钱,所以那些人身上都带足了银子,不缺钱,要追踪沈斐,根本没空打平安的主意。

  最重要的是那天早上刚将平安赶去外头捕猎。

  冬天了,食物不好找,它现在每次出去都要走出自己的狩猎范围,去别的地方抢食,一来一回没有两三天回不来。

  没有朝曦拖累,它性子更野,通常走走停停,最少三五天才会老实回来,跟那些人根本撞不了头。

  即便撞了头也没关系,从悬崖上下来的是沈斐的家属,没有伤害沈斐,反而叫他‘公子’,语气中满满都是怀念和惊喜,还有几分尊重,沈斐是好人,那些人应该也是好人,没道理伤害平安。

  平安的性子温和,只要不主动攻击它,它瞧见这么多人带着武器,自己就会避开。

  不用操心它,该操心的是沈斐。

  不知出了什么问题,朝曦以为最先找来的应该是他的家人,毕竟那天见到他的人明显是友,但是昨天来的居然是刺杀他的人,说不通啊,那天那个小厮明明已经跟到了山下,只需拐个弯,再走些路程就能找到她。

  根本不需要三五天,除非他没有瞧见朝曦。

  朝曦是背后下手,那人根本没有机会转身。

  之所以能跟下来,是因为轮椅碾过的痕迹,十分明显,恰好朝曦停了一会儿,被他追了上来,还没来得及相认就被朝曦打晕。

  山崖特殊,又高,从悬崖上下来,必须系着绳子,好几百斤,能弄来一条就不错了,所以肯定不是一起下来的,一次只能下来一个,那小厮先下来,自己到山谷里搜查,恰好瞧见了小屋,发现里面有人住过的痕迹。

  沈斐的东西都被朝曦收走,里面都是她的,她个子太高,买不着女孩子的衣裳,平常穿的都是奇丑无比的男装,如果所料不差,应该被误以为是男子,忽略了她,先跑去隔壁村寻找差不多年纪,个头的男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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