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噼啪，惊心动魄的碎碗声，划破了惊恐的夜市上空。

霍巧玲由于过度紧张，发抖的手打翻了圆形碗掉在了地上。

因为碎碗声的吸引，哗变的傀儡之人，呈现着狰狞的形体，飘的飘着，跑的跑着，滚着的看不清形体，蜂拥着向我们的方向席卷而来。可是，之前那个喊过话的大男孩，竟然从我的视线中消失，仿佛一下子人间蒸发了。

看着黑压压的怪物涌动，我失神之中，扭头瞅了一眼欧阳怡景。其实，我只是想看看她的表情，并没有明显的下令举动。但是，欧阳怡景却举起了胳膊，向着半空紧握了一下拳头。

哒哒，哒哒，机枪声瞬间刺破了夜空。

密集的子弹，宛若烟火喷出的烟花，无间断地扫向了涌来的怪物身上。骤然间，整个夜市区陷入了一片火海。

紧张和恐怖变得潇煞的这一刻，我的意识才清晰了起来。猛然转身后，我立开放出了愤怒的眼光，急切地瞪了一眼欧阳怡景。

突然，机枪声停止，一切又安静了下来。

我刚要移目瞅一下头儿，想探知他的心思。但是，才移动了一半的视线，落在了夜市区，被机枪扫射倒的怪物，却开始了蠢蠢欲动。所有静止在路面上的物体，全部矗立着动了起来。

这一看，我只有毛骨悚然的万念俱灰了。

第28章 开枪击毙之后

被密集的子弹扫射倒地的傀儡之人，这一刻全部变成了比怪物还要恐怖的东西。

飘动在半空的是没有身子的三角形脸，脸型不大，但一对布满殷红血丝的白色大眼珠子，在两根长长的红线拉动下，随着缓慢地游动，不停地闪动着黑瞳流出了黄色的浓汁。

地面上，慢慢爬起来的无头身体，浑身是血肉模糊的焦灼，流血流脓，似乎是普遍现象。全部竖起来的身体，有人的，也有动物的，还有不知名的干尸。它们一站起来，就是晃晃荡荡地走动。更为惊恐的是，绝大多数是半截腿，或着是三条腿，但绝对没有完整的身体。

细看之下，那些无头身子的行走，是相互对应着漂浮在半空的三角形脸。虽然不是直接的垂直对应，但是，三角形脸的飘动，可以找到地面上挪动步子的身体。尤其是当无头身体转动时，就能清晰地看到三角形脸的摆动方向。

此刻，我虽然是骨寒毛竖地瞅着，但并没有彻底恐慌到乱了思维。可是，从眼角的余光中，扫视到了头儿噤若寒蝉的神态。

当我彻底转眼盯住头儿的一刹那，他那魂飞魄散的眼神立刻射向了我，而且还是责备着的意思。

我胆战心惊的摇了摇头，又用肯定的神态，暗示着不用怕。但是，头儿急转的眼珠子似乎在强烈地反对着。突然，他瞪着愤恨的眼神急速转头，向着我身后望去。

就在此时，欧阳怡景按在我肩上的手，轻轻地抓了一下。

我明白了，肯定是头儿要指挥欧阳怡景，下达再次扫射的意思。

这么一想的骤然中，我转过了头，从眼睛里挤出了强烈的反对眼神，并接着撸了撸嘴巴。明确地告诉了不许开枪，更不得乱动的指令。

就在我转过头，恢复常态的瞬间，张峰瑞看都没看我一眼，急急地站了起来，前跨快走一步，双手已经揽在了模型男孩的腰际。

我立刻明白了接下来怎么做。

此刻，当我的视线跟随着张峰瑞抱着模型男孩的走动，而直对着夜市区街道上那些无头身体，又抬头瞅了一眼飘在半空的三角形脸。虽然还有一定的距离，才能到达我们所在的绿色桌凳前，但是，那越来越快的速度，还是不容我继续沉思下去。

张峰瑞快速地调整着模型男孩站好姿势之后，木然地回头一瞅。虽然他是无表情的死相，但是，那急切的眼神和歪着的下巴，向我表明了已经准备完毕。

我轻点了一下头，也学着他歪着下巴，示意着尽快离开模型男孩。

就在我目送张峰瑞返回到绿色凳子上时，坐在绿色桌子前的其他人，包括杨华在内，全部投来了惊诧的眼神。

虽然我明白他们的意思，但是，我无法用眼神来表白接下来要干什么。唯一能够做到的就是，用严肃的眼神，制止着他们不许乱动，继续保持现有状态。

哗，一下。

幽光一闪的瞬间，好像四周笼罩了一层浓浓的阴雾，本来就不是十分骤亮的路灯，好像在阴雾的铺天盖地之下，减弱了电力而泛着暗淡的红光。深邃的天穹，似乎也因为阴雾的遮挡，竟然连点点星星都消失不见了，恐慌再一次无情地吞噬着。

我移目急望，游荡在半空的三角形脸，除了耷拉着闪动的眼珠子是一会儿白色，一会儿黑色之外，全部放出了幽深的蓝光。下移着视线，那地面上晃动着的无头身体，在幽深的蓝光覆盖下，竟然照出了白森森的骨头茬。

渐飘渐进的距离，顷刻就要到达模型男孩的面前。

就在这一刻，我实在是坚持不住了，慢慢地站起来，面对着模型男孩的背影，等待着最后的那一秒。也不知道我和张峰瑞想到的这个办法，能不能起到作用。但是，眼下的情况，根本就没有时间让我去仔细琢磨，也是不容我想其它办法的最后一搏了。

有这样的想法，是因为我知道模型男孩的神奇出现，毫无疑问的证实了巫蛊的存在，更清楚它并非只是简单的一具模型人体。根据我多年来的尝试，凡是怪异的事件中，浮现的神秘物件，必然有着相同气息的吻合。而模型男孩是从巫蛊的巫术中呈现出来的产物，街道上漂浮行动着的物体，又是从受了巫蛊种养的人身上突变的东西，这就能推断出，他们必然是相识或着是一个群组，至少有着相同的气息。

无声的世界，不仅森然，而且显得特别的恐怖，似乎除了眼睛有用之外，耳朵和鼻子完全成了多余。这种多余，让人更加的心慌意乱。

随着三角形脸闪着幽光的逼近，无头身体已经到了模型男孩伸手可及的正前方。

我感觉应该是出手的时候了。

下定决心的骤然中，我轻轻地抬臂横扫而过。但是，因为暗淡的光线，让我并没有判断准确，模型男孩的双臂扫空了。

嘎吱，一声。

不知道是从哪儿发出的声音，却非常的清晰洪亮。

我侧着耳朵倾听之后，明显地感觉那就是一声法杖拧动的声响，但是，根本就辨别不出具体方位。

响声消失之后，四周再次昏暗了一下，阴雾仿佛变得越加的浓厚了，笼罩着的感觉也变得清晰、真切了。

我继续等待着，等待着接近的那一步之遥。

就在不眨眼的紧盯注视下，终于看到了其中一具无头身体靠近了模型男孩，而且，还是安静地停止不动了。

我再次抬手轻抚，让模型男孩的手搭在了无头身体的半个肩膀上。这一刻，惊奇出现了，所有游离着的三角形脸静止了，所有移动着的无头身体停止了，一切仿佛就在眨眼中正常了。路灯也亮了，阴雾也消失了，笼罩的感觉也没有了，天穹的星星同时出现了，还一闪一闪的自然明亮。

有了这一惊喜之后，我大着胆子，向前迈出一步，直接让模型男孩站进了更多的无头身体中间，并就近逐个地轻拍一下它们的身体。

刹那间，飘在半空的三角形脸消失得干干净净，站在地面上的无头身体，全部哗变为正常的人形，而且是真真切切的人，只是他们变得非常的迟钝、呆板。

我向后退了一步，向前挥动了一下手臂。

这一次，我确实是怀着试试看的心态，做着指挥它们离开的动作。奇迹再一次发生了，而且是惊诧得令人欢呼的地步。

那些痴呆而又面无表情，宛若行尸走肉的傀儡人群，立刻骚乱了起来。有的转身向前走，有的转身向后走，更多的是恍恍惚惚地走到了夜市区的摊点上，开始了补充汤水的繁忙。

从街道上移开视线，我带着十分喜悦，而又自豪的眼神，对着身边的所有人扫视了一眼。

其中头儿的眼神最为复杂，我根本就没有体悟清楚。而其他人就简单多了，除了称赞就是羡慕，更多的是欢天喜地的折服。

就在我转头要寻找欧阳怡景的时候，张峰瑞快速地又开始了走动。他抱着模型男孩，对准了放着三具尸体的房子方向，还瞪着眼睛朝后挥臂一指。

我当然明白他的意思，抬头远瞟着，模型男孩对准的方向，除了三三两两过路的傀儡之人，再也看不到有人进入那里。

向着张峰瑞点头确认的同时，我移目瞅了一眼霍巧玲，示意着让她快速到达安排好的位置。

这时候，我又开始转头寻找欧阳怡景了，但是，转头之后，除了两名背靠着背站立不动的特种兵，就是没看到欧阳怡景的身影。

突然，我低垂着的手上，被人轻轻地捏了一把。当然，那润滑的肌肤，已经向我表明了是谁的手。

由于杨华是坐着的姿势，所以在我转身之后，只能用俯视着的姿势，微笑着瞅住了她紧张的表情。

杨华的眼神迎住我视线之后，手臂却急切地向着模型男孩站着的方向偏左一点的地方一指，勾唇轻动，似乎表达出了她在那里的唇语。

我扭头急望中才发现，欧阳怡景带着两名特种兵，已经走到了那间房子的门口。

这一看，差点让我大喊出声，好在有杨华抓着手不停地紧捏提示，要不然，真不知道又会出现什么结果。

我反手一转，将杨华的手攥进手心的瞬间，开始了用眼神的快速交流之后，立刻松开了手，并急切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豁然站起来的杨华，箭步急奔，跨出了平日里很少看到的女汉子姿势，飞快地到达了欧阳怡景站着的地方。

我担心欧阳怡景直接闯入那间房子，虽然之前我们进去过，但是，时隔翌日，又不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所以，我指令杨华先赶了过去进行阻止。

毕竟，我要指挥着模型男孩行动，根本就走不开，也无法即可中阻拦欧阳怡景的先期进入。

当我确认了杨华已经阻拦住了欧阳怡景时，向着张峰瑞和霍巧玲示意了一下，头儿也站了起来，却皱着眉头，好像显得非常的不理解，甚至还有些无法接受的神态。

第29章 疾声厉色的解释

进入停放着三具尸体的房间，我严厉的眼神立即盯住了欧阳怡景。就在这时，杨华擦着我的肩膀闪身急奔着冲了过去。

啪，一声。

她奋力地推着关闭了房间的门。

“现在可以说话了，随便开骂吧！”

简单的一句话之后，她扭摆着让人浮想联翩的臀位，站到了窗户之前，却回身放出了温柔的眼神瞅着我。

“你不知道这里的情况有多么惊恐嘛！出发之前我做了那么多的说明，难道你一点都没有进入脑海？”

我生气欧阳怡景鲁莽行事是一方面原因，但是，更关键的是，这是我当上虽然是替代的组长，但毕竟是当官之后的第一次行动。如果不杀鸡给猴看，那之后说不定还会出现更大的幺蛾子。当然，显摆一下当官的威风，也是一方面的潜在意识。

“出发之前你没说不许单独行动呀！再说了，我也没……”

“还敢狡辩，信不信我让你和那些特种兵立刻撤离行动组。被击毙的那些人，如果没有巫蛊的保护，你这不是直接要了他们的命嘛！”

我怒吼着打断了欧阳怡景的说话，用力地睁大了眼睛，不断地激闪着怒光。

“彻底明白了，我以为只是因为单独的行动而惹怒了您。”

欧阳怡景挠着头皮，慢慢地勾下了头。

看到欧阳怡景听话的老实了下来，我的心也开始有些软化了，就是再有想表现当官的训斥显摆，但是，面对着她还是于心不忍。

就在我转眼的刹那间，头儿却自作主张地伸手，正要拧开套间的门，而且还是满脸的不屑一顾。

我急奔一步，一把扯住了头儿的衣襟。

“你也想造反嘛！要不这组长您就别给我了，继续由着你的性子，我也懒得操这份心。”

虽然不是怒声大吼，但我知道脸色并不好看。

头儿立刻松开了门把手，慌张地转身之后，站到了我的正对面，脑袋一偏的时候，好像不认识一样的仔细观察了一会儿。

“你吃炸药了嘛！怎么见谁轰谁，不会是稍微有些成绩了就尾大不掉了吧！你还真别说，首长可以撸我组长，我也能撸你的乌纱帽。”

他是平声静气的一阵说话，不过，瞅着我的眼睛里，还是闪出了轻蔑的神色。

“撸就撸了，我还巴不得呢！”

甩臂一转，我背对着头儿，开始仰着头望着天花板，再也不想吱声了，更不想面对头儿那种眼神了。

坐在绿色桌凳的时候，我已经看到了头儿的神色，早就想到了总会有一次激怒的爆发。其实，头儿看到我指挥有序，而且，又是突发奇想地用模型男孩解决了街道上的恐怖事件，可能心里早就不舒服。再加上在临出发的时候，我并没有将真正的计划说出来，所以，在他的心里，我是故意在显摆，或着是有意要隐瞒他。

当然，我的激怒是因为不想在接下来的行动中，再有差错出现，更不想让这次的侦勘行动，以失败而告终。

头儿可能是思想了一会儿，或着是迫于事件恐怖的压力，反正是拉着我的胳膊转了过去。

“我知道，你也是因为焦虑和恐惧，才有了激烈的反应。不过，刚才确实是我有错，应该统一按照你的指令行事，不应该自作主张地胡乱插手，就算是我给你……”

“头儿，不是我非要发脾气，你也看到了，这里的情况确实不是之前我们面对过的场面。稍微有点不慎的举动，可能就会引起无法预料的现象。刚才你也看到了，假如不是一阵机枪的扫射，就不会出现那么惊恐的吓人景象，好在及时解决了，并没有造成损失。”

我急切地插嘴，让头儿停止了说话，而听着我疾声厉色的表白。

“是，是是，可是刚才我要开那扇门似乎并没什么大碍吧！”

头儿向着套间的门指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