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在夜晚的宿舍园区长椅下面，齐政和田雨唯却暂时没有回寝室，坐下小憩。

　　田雨唯这才道，“壹庄园的转手，就是受了君实的压力？”她通过张泽宏才知道壹庄园遭受村委背叛，在齐政的奇妙运作下才得以高价转让。接下来就是众人不依不挠的让他们俩请客，只是田雨唯感觉，众人估计被这个消息震得不轻，精神层次都有所提升。

　　“是。”齐政酒力并不浑厚，喝了不少，有点醉意，笑了笑，“之前也不是隐瞒你，只是还没摸清幕后主使者。不过我本来也打算将庄园脱手的，刚好有人就撞上来了。这不，还发了一笔小财。要知道，新创业需要投入的钱数将成为天文数字，未来恐怕还得继续为此奔走。”

　　“看天气修理地球啊！任重道远噢。”经此一事，田雨唯总算理解了齐政为何要选择回乡重新开始了。

　　“嗯。”重来一世，怎能不干点大事？齐政仰头望着无星无月的夜空，半醉半醒地直抒超越时代的抱负：“我希望能重建恶化的生态秩序，我希望能改造病态的乡村文明，我希望能守护国家的美丽蓝图，我希望能实现民族的永续发展……我最希望，追上你的脚步，与你并肩而立……”

　　略显中二，但绝对真诚。

　　“我会等你的。”田雨唯抿了抿嘴，目光有种坚决，道，“没有其他人……能改变我的决心。”

　　齐政转过头看着面前的女孩，她身线笔直，倏长的粉颈上脑袋侧开，轻轻躲闪开齐政灼热的眸子，红唇在夜光下泛着蜡，又淡淡续道，“我没有怪你隐瞒我，只是想到了你之前说过的，我们的生活要改变了……无论以后怎么样改变，会是什么样子……只要你不放弃，我都会，在你身边的。”

　　齐政心脏轻轻地震动了一下，盯着田雨唯，这个夜空，灯光昏靡，远处的坡坎处，不少归来的学生呼朋唤友。在这个临近分别的前夜，一切却平静如常，这种恨不得时光停滞的美好。

　　“不要……”田雨唯预感到了什么，却来不及抵抗，就被齐政揽腰抱住，感受到他扑面而至呼吸的热气和酒气。身体和心脏都柔软起来，也就任他予取予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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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大循环农业

　　谈判过后，庄园交接工作自有谢开济去忙活。

　　而齐政提着两瓶茅台，两条中华，站在了中理大学的家属楼前，问门口的传达室道：“大爷，我想找陈建章。”

　　“陈建章？”安保大爷从传达室的门口上下打量了一番齐政，翻了一下拜访预约记录，道：“是从外国留学回来的陈老师是吧？”

　　“是，美国明尼苏达大学毕业回国的。”

　　“2号楼3楼，右边的那家。”大爷找到记录，还走出传达室给齐政指点后，道：“你不是本校学生吧？找陈老师办什么事？”

　　齐政笑笑，说：“我们是亲戚。”

　　“哦。”大爷拖了个长音，还是把他放进去了。

　　齐政慢慢的找到了3号楼，见是只有六层的小楼，不由轻轻笑了一下。

　　说来有趣，在沪上，中理和南大的竞争关系类似首都的清北，陈建章本科就读南大，却从中理获得了硕士学位，并远赴明尼苏达求学。用了5年时间，获得博士学位回国后被中理聘请。今年是他回国的第二年，按照国内的职称规则，只能是讲师。

　　不过，十多年后，陈建章就成为了中国工程院院士，方向包括了作物遗传种学、微生物学、生态系统工程等数个生物学的重点领域，其中，“4R大循环农业”正是齐政最需要的。

　　“4R大循环农业”是一种农业生产理念。在具体实施中，它要求农业生产运行实现多层次相互交叉，依照生物圈原理，在生态阀境内遵循减量化、再使用、再循环、无害化的4R原则创造一个生态循环系统，以实现最大程度上的节约和再利用资源。

　　就农业生产而言，齐政可以布置灵阵使得农作物等生长得更快，品质更优秀，但没经过运用系统工程方法和现代科学技术的设计，是难以建立资源、环境、效率、效益兼顾的综合性体系。

　　比如说，用灵阵种一块地，能使农作物快而优质地生长，但是应该施多少肥料刚好满足又不会浪费，作物的密度怎样安排才能得到最充分的生长空间，作物秸秆等残余如何利用才能循环利用……没有专门的模式设计，灵阵毕竟也不是万能的。

　　实际上，别看后世一大堆绿色农业、有机农业、精准农业等等的概念横行，其核心不过就是循环体系。毕竟，农业生产说起来，不就是物质（水、土地等）与能量（阳光）的转化、传递的过程吗？在这个过程中，物质与能量愈能建立循环，系统自然愈加稳固。

　　大循环农业于现实而言亦具有重大意义。

　　众所周知，中国太多的人口拥有太少的自然资源，在农业生产链条中实现资源的有效循环，能极大地缓解资源缺口；毕竟我们不像美帝，太少的人口却占有太多的自然资源，还能凭借各种霸权，从全世界吸血，一边过着远比其他发达国家要富足得多的生活，一边大手大脚地浪费。

　　某种意义上，华丽香甜的“美国梦”，是占用了别人的卧榻酣睡的。没有这种能力，也就只能想办法自给自足了。

　　到了门口，齐政深吸了一口气，敲响了房门。

　　里面立刻就有回应：“来了。”

　　陈建章打开了房门，手上拿着一卷书，然后看着齐政，问：“你就是小齐？”

　　“陈老师吧，我是南大生物系的齐政，徐老教授托我向你问好。”

　　陈建章穿着灰色高领衬衫，他的五官比较硬朗，抿着嘴时看起来不好相处。他在南大读书时，现任南大生物学院院长的徐老教授就是他的导师之一，并深受其影响。从这个角度来看，齐政跟陈建章算是有同门之谊。

　　闻言，陈建章表情缓了下来，侧身示意齐政进屋，道：“是有一段时间没去拜访老院长了，他身体还好吧。”

　　“好着呢，腰板硬朗，精神矍铄，骂起人来气息不带喘的。”

　　陈建章的房间很简单，正中是茶几，斜对门的是一台18寸的电视，灰色的沙发摆在茶几右侧。

　　漆成淡黄色的电视柜上方摆着一丛茉莉花，黄绿交映，相当雅致。

　　齐政在沙发内侧坐了下来，顺手将烟酒放在了侧面。

　　“给，我这只有白开水，你今年毕业是吧，也别叫我老师了，叫师兄，好歹算是系出同门。”

　　齐政双手接过开水道：“那我就不客气的称呼一声师兄了。”

　　陈建章在沙发另一侧坐下，好奇地发问：“那你今天过来是为了……”

　　齐政接话道，“是这样子，大学期间我跟同学在郊区租了一块地搞果蔬种植，算是产学结合吧，整体干的还不赖。现在我们将其转让了，准备回乡搞农业创业。我拜读过师兄的‘4R大循环农业’理论，深表赞同，因此特地过来向师兄请教。”

　　“哦？你想农业创业？”陈建章奇怪的瞄了齐政一眼。他没想到回国后发表的第一篇关于“4R大循环农业”的学术论文这么快就有人注意到，更没想到有人会应用到农业创业中去。

　　事实上，自从大学毕业以后，他就没怎么听说过有大学生搞农业创业，尤其农业相对来说，是处于发展比较低层次的行业，相比于餐饮、娱乐、房地产等行业来讲，效益可想而知。

　　齐政则给予肯定的回应：“我们已经筹备好了资金和项目，确实需要一种先进的组织理念。综合考虑以后，我觉得大循环农业能够有效的完成这一工作，所以，经过多方打听后，我才赶来师兄这。”

　　陈建章这下子明白了齐政的目的，不喜反忧地泼冷水：“我说话难听，但师弟你是不是太冲动了？你懂病虫害防治吗？你懂农产品销售吗？你具备雄厚的资金支持，能够保证前期亏损不影响正常的资金运转吗？要知道，农业前期是需要较长时间的积累与铺垫的，不幸的话，一场天灾就能让你一无所有了。”

　　一听这话，就知道其对农业是深有研究的。他就差直说，你有什么想不开的，要去搞农业？

　　齐政苦笑，还真是耿直啊，偏偏对他更加欣赏了。

　　想也知道，不是真正替他着想，是做不到如此交浅言深的。

　　“师兄别急，听我说完。我们大学四年的实践也不是闹着玩的，你说的这些我们都有考虑。”赶紧先把他安抚下来，“我们团队有懂农场生产管理的，有懂农产品销售的，欠缺的反而是相应的农业专家人脉，这也是我找师兄的主要目的，事实上，我心里还想着邀请师兄加入团队呢！”

　　“这个……”陈建章闻言却犹豫了，他现在主要研究大循环农业生态工程，虽然只是个讲师，但他同时还兼任生物遗传种学和微生物学方面的研究。

　　实际上，构建多层次互相交叉的循环经济系统，是要有适用于生态经济的微观载体、社会服务体系、经过改进的宏观调控和资源调配方式、以法治为保证的管理体系作为支撑的。在国内，目前只有政府或国企才有可能组织设计这种规模的农业生产项目。

　　当然，不是说小的项目就不能应用其理念，相反，循环经济是生态经济的基本形式，小循环与大循环同样有效。

　　只是对于陈建章现阶段的研究来说，小循环体现的成果是难以具有普遍性的，他只是期望有一个不错的平台，能勉强进行混合循环研究就可以了。

　　而对于齐政他们的心气，陈建章心里颇为赞赏，但并不觉得他们能顺利地撑下去，毕竟创业是条向死而生的道路，尤其是在农业这块，虽然很有发展前景，但也是一块非常难啃的骨头。

　　齐政大概理解他的犹豫，循环农业本身并非是一个新生事物。事实上，中国很多古老的农业生产模式，如桑基鱼塘等，都有4R循环的影子。只是在理论完善方面，中国比较缓慢罢了。而理论的完善，最好是有大范围的实践配合进行。

　　齐政现在连草台班子都没有搭好，难不成还指望自己虎躯一震，别人就纳头便拜吗？

　　在齐政记忆中，陈建章到了十多年后，已经是国家战略级的学者了。

　　到了那个时候，一般的市级单位，都甭想邀请他。

　　虽然大约再过四五年时间，陈建章才有机会在县级层面上发挥这方面的特长。

　　但那是因为资历的限制，而非水平的限制。

　　齐政本着有便宜就占的想法，正经道：“说真的吧，师兄，我并不是现在就邀请你加入。不过我倒是想先跟你做个约定，当我的农业版图扩展到县级甚至市级范围的时候，希望你能考虑加入我们的团队。”

　　陈建章略有点不好意思，这下倒是不为难，点头道：“好，有志气，我答应你。如果过程中有什么困难我可以帮忙的，也尽管开口，我会尽力帮忙的。”

　　虽然前途叵测，但陈建章认为还要给师弟们一点鼓励！毕竟他们还非常年轻，赔的话也只是一点资金和时间，赚到的却是实实在在的经验和阅历。也希望他们能总结经验教训，将来用更成熟理性的心态面对，卷土重来未可知。

　　接下来两人交流了一番关于大循环农业的见解后，齐政留下烟酒，就告辞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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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招揽大牛失败ing，走出中理，齐政丝毫没有“天下英雄入吾彀中”的意气，在门口大爷“同情理解”的目光下叹了一口气，说到底还是实力太弱的问题。

　　他现在唯一可以称得上大将级别的助手，就是早早被忽悠加入团队的张泽宏，虽然还是“幼生体”，但他在销售公关方面展现的才华，已经足够令人惊喜了。

　　其他的大牛，暂时还没有能招揽他们的底气。

　　齐政能看出陈建章不看好他们的创业，事先也有预感。

　　不过，路总是要一步步走，在他的规划中，陈建章作为高端生态农业技术方面的基石，不出意外是跳不出自己的手心的。

　　且看将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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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毕业回乡

　　6月底，校园里弥漫着别离的气息。

　　大学最后的时光，在很多人眼里，像是一段漫长的旅行终点，留恋、伤感及对走出这段旅程的不安；在一些人眼里，这是人生中第一次严格意义上的步入社会，面临真正残酷的竞争厮杀，有些人会功成名就，而有些人注定了自此之后跟不上其他人的步伐。

　　尽管无数人幻想过大四的下半学期究竟怎么才能够过得热火朝天，让这辈子最后一段最有意义之一也最难忘的时光走得慢一点更慢一点；但在齐政眼里，这段本来经历过一次的时光，却像重放的老电影，越进入角色，越发觉所欠甚多，甚至让他产生了一种依然在梦中的感觉。

　　但是毋庸置疑的一点则是，生活毕竟是生活，也不会有这么多的惊心动魄。

　　即便很多人想记下的是那些球场上奔跑的男生，那些汗流浃背的身影，那些在艺术楼里面沙沙翻动着画纸，或者艺术庆典上衣着婀娜让人情不自禁心潮澎湃的女生；但原本认为最后的日子是不平凡的，但是到底还是平凡的。

　　很多相互暗生情愫的人们想要表白，但是也仅仅在同学录上写下了最隐晦的词句，那些心里面的很多东西，都无法说出口。并且伴随着这个落日和毕业，永远说不出口。

　　也有很多相互爱慕的恋人败给了现实，距离成为不可逾越的鸿沟。当以为终有一天，他们会彻底将爱情忘记，将彼此忘记。可是忽然有一天，听到了一首旧歌，眼泪可能就下来了。因为这首歌，他们曾经一起听过。

　　一起哭过，一起笑过，一起心悸，憧憬或伤感，来不及回味，就要结束了。

　　论文答辩，参加毕业典礼，集体拍毕业照，聚会拼酒，走出校门，各分东西……

　　寝室众人均选择先回家，然后老谢等待新的开学，朱凯将奔赴美国勾搭新的美眉，张泽宏则在齐政老家集合，共同开创新事业。田雨唯也先回家，后面再在其母亲的陪同下赴美，两人约定不再送别，后会有期。

　　齐政觉得自己这重生的头三年，落幕得还算优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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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政走出机场，扑面而来的燥热空气和散乱的摩托车抢客大军让他意识到，自己又回到了南开市。

　　南开市，岷省地级市，地处岷省北部，位于岷省、江南省、昌西省三省交界处，境内山峰耸峙，低山广布，河谷与山间小盆地错落其间，具有南方典型的“八山一水一分田”特征，素有“岷省粮仓”之称。

　　南开市和国内其他大大小小城市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到处都是正在建设的工地，一座座高楼大厦和现代建筑正在拔地而起。时光更迭前行，城市建设从未止步!

　　齐政没有闲逛，而是在南开汽车客运站直接换乘了最快一班前往普诚县城的客车。

　　一路向北，山曲水迂，千屏万嶂，绵延起伏，树木森郁，古藤缠绕。奇峰、秀水、幽谷、险壑等诸多美景齐聚；若是第一次来到旅游的人，肯定会被一路美景所吸引，不能自已。

　　不过对于齐政来说，越是风光险峻之地，越是意味着地形复杂，交通不便，经济发展空间严重受限。

　　齐政的印象中，后面十几年中，南开市市中心发展得还不错，但偏离市中心的多个县，受核心市区的经济辐射较弱，使得信息可通、人口聚居、商贸集散的程度不高，迟迟未能发展起来。

　　老家普诚县就是其中的典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