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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第二天,郭十二走出房间,蓝姨过来伺候他洗脸漱口。陈春斋也走出房门,打了一个哈欠。郭十二看着他忍不住要笑,陈春斋竟然出现了黑眼圈,这家伙几乎被骚扰了一整夜,烦得他根本就没法睡觉。

  霍豹嘟嘟囔囔地走出房间,说道:“陈爷爷,昨天是谁啊……吵得我一夜没睡好,好困啊……”接着又问道:“今天要进内门了吧,陈爷爷,以后我也可以在内门吗?”

  陈春斋一夜没睡,脾气有点不好,他说道:“你当然在内门生活,不过,你可不是内门弟子!好了,去整理行李,准备走啦!”

  郭十二悄悄摆摆手,示意霍豹不要理会陈春斋,这家伙睡眠不足火气正旺,谁和他说话谁倒霉。

  霍豹可不傻,立即明白了郭十二的意思,小声嘀咕着回房间去整理行李。

  吃过早餐,郭十二等人坐上马车,向内门行去。

  一路上,不停地有昨天见过的老头和老太太骑着马加入,而且都跟在郭十二乘坐的马车周围。陈春斋苦笑道:“十二啊,你麻烦大了。”

  郭十二当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不过这时候必须要装傻。他笑道:“陈爷爷,怎么会有麻烦,您会帮我的。”

  陈春斋心道:“我可帮不了你,这群老家伙快要吃人了……唉,回到内门,尽快交差吧。”

  总共才三驾马车,周围却跟着上百号人。那些老头老太太只有十几个,可是他们的追随者却有上百人,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向着内门而去。

  霍豹小声道:“十二,他们都是为你来的?”

  郭十二说道:“我是小孩子,什么也不懂,你别问我!”

  陈春斋被这句话逗笑了,感叹道:“小孩子好啊,无忧无虑,什么都不用烦。”

  内门坐落在一个巨大的山谷中,从谷口看进去,里面居然也是一座城,严格说来并不能算城,而是由大大小小的镇子组合而成。陈春斋解释道:“这里是内门重要的驻地,分为两大部分,四大区域。第一部分,包括符咒士驻地,符士驻地,咒士驻地,符武士驻地,这四大驻地占了两个区域。”

  “第二部分主要是后勤服务设施,也占有两大区域,分类比较细致。你以后学习符咒,会经常接触到这两个区域。”

  “你会在这里生活到进阶为符咒士为止,以我的估计,你进阶到符咒士应该不难,我建议你等到进阶为符咒师再考虑出去,外面太危险,有符咒师的实力,才能够让你自保。”

  郭十二沉默了片刻,问道:“进阶到符咒士很难吗?”

  陈春斋说道:“符咒士……在符士、咒士和符武士中,是最弱的……而且进阶比较困难,符士很少参加战斗,咒士和符武士必须在战斗中成长,呵呵,其实符咒士就是符士和咒士的结合,但是由符咒士进阶到符咒师以后,就比符师和咒师加起来还要厉害!”

  郭十二又问道:“符士和咒士有什么区别?”

  陈春斋说道:“符士以制作符咒为主,咒士以使用符咒为主,当然,两者的区分并不是很严格,也有符士具有使用符咒攻击的能力,咒士中也有制作符咒的好手,但是都不如符咒士的能力平衡。”

  “符咒潜质一般的人,或许还不如符士或者咒士潜质好的人,但是符咒潜质优秀的人,那绝对是非常厉害的人,其发展前途不是符士和咒士可以相比的。”

  郭十二这才明白,为什么那群老家伙要抢自己为徒,他暗自庆幸,自己没有藏拙。他问道:“如果符咒潜质一般的人,以后怎么发展?”

  陈春斋笑道:“这就是符咒潜质的优势了,因为他们可以选择符士或者咒士职业,单一发展反而更好。”

  那群老家伙默默地听着两人的对话,心里越来越感到惊讶,这不是一个小孩子能够问出的问题。郭十二每次都能问到关键点上,他才八岁,居然开始了解职业的差别。听得出他是在为自己的将来考虑,这孩子真不简单。

  郭十二思索了一会儿,又问道:“符武士……是什么概念?”

  陈春斋说道:“符武士是依附符咒士或者符士的存在,一旦脱离了符咒士或者符士,符武士就像离了水的鱼。前两个职业,是符武士成长的土壤,缺了他们,符武士也就完了。”

  郭十二问道:“为什么?”

  陈春斋解释道:“因为符武士的武力提升,要依靠炼体符,炼体符必须由符士和符咒士提供,并且由他们亲自操作,别人是无法替代的。符武士一旦选择了追随的主人,就不会换人,即使他们肯换人,也没有哪个符士和符咒士愿意接收。这也是为什么会有流浪的符武士存在的原因,那是因为他们的主人死去了,失去了依附的主人,他们就会沦落到比平民还要悲惨的地步。”

  郭十二说道:“我明白了,符武士除了战斗,几乎不会其它任何技能,一旦失去依靠,他们就难以生存。而且以符武士的骄傲,他们也不愿意再去依附一个新的主人,而情愿去担任平民家的护卫。”他想起了自家的朴耳大叔。

  陈春斋说道:“所以符武士宁可自己死去,也不愿意主人死去,呵呵,而且,好的符武士基本上都是从小培养的,很少有半路接收来的,哪怕对方是符武师。”

  郭十二听了,不禁惊叹这个世界的奇特。

  陈春斋说道:“十二,你要记住,符武士不是奴仆,而是伙伴,是兄弟,他们是我们最坚固的盾牌,最锋利的长矛,要尊重追随自己的符武士,要尽可能让自己的符武士成长壮大起来。”

  郭十二郑重地点头道:“我知道,我会的。”

  陈春斋说道:“豹子,你小子有福了。”

  霍豹傻笑了一声,挺着胸膛说道:“我会保护十二的,除非敌人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不然,我不会放弃的!”

  郭十二心里一热,他没有说话,但是暗暗下了决心,要把霍豹作为今生的兄弟。

  陈春斋说道:“十二啊,我有一个孙子,也是有符武士潜质,以后就跟着你吧,呵呵,我很看好你。”

  郭十二点头道:“陈爷爷,您叫他来吧,不过,我同样也要考察一年,这对我和他都很重要。”

  陈春斋非常欣赏郭十二的理智和冷静,这一点也不像是八岁的孩子,和这小家伙对话,有时候会忽略了对方的年龄。他说道:“那是当然。”

  骑在马上的老人家们,一个个面面相觑,郭十二给他们带来了太多的意外和惊喜,他们心里越发的欣赏和喜欢这孩子。

  马车跑了三个小时,总算抵达了目的地。

  那些老人驱马离开,走的时候,还不忘上前和郭十二招呼几句。陈春斋不禁有点吃味,他知道,即使郭十二没有拜他们为师,以后也一定会得到这些老家伙的帮助。郭十二同样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借着这副小孩的模样装可爱,爷爷奶奶叫得亲切响亮,一个也不落下,哄得老家伙们个个眉开眼笑。

  霍豹在这种场合明显就差多了,他几乎不说话,只是看着,因为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从表面上看,他比郭十二大四岁,但是实际上他才是真正的孩子,不会交际应酬很正常。这样一来,就更加凸显了郭十二是多么的聪明伶俐。

  符咒士驻地是一个不大的小镇,里面有几百个独立的院落,一个符咒士就可以占据一个院落,其中一半是空着的。陈春斋的家也在其中,位置靠近小镇的边缘。由于空置的院落比较多,陈春斋去交涉后,在自己家的旁边,安排了一个院落给郭十二居住。

  陈春斋说道:“我去内门给你挑选几个符武士,这些符武士属于内门武士,不需要你支付报酬,只是临时借用。蓝姨和辛姨负责照顾你的生活,过两天,我让小孙子过来,你们认识一下。”

  “蓝姨,你去整理房间,安排一下,我带着十二和豹子去内门办事。”

  蓝姨很开心,知道郭十二前途无量,而且这次运气很好,能住进内门来,这里可是北符门最安全的地方。

  在这个世界上,安全是最没有保障的事情,除非依附一个强大的势力,或者依靠家族的力量,实在不行就去大城市居住,但是如果找不到合适的工作,饿死的可能性也非常大。要是选择去野外居住,那基本上就成了野兽的食物。在这个世界上,能活着就是一种幸福。

  郭十二和霍豹跟着陈春斋来到北符门的登记处。

  陈春斋早就安排好了,但身份符牌必须要本人亲自去办理,别人是不能代办的,因为要留下符影,然后有符士快速制成身份符牌。

  郭十二的身份符牌是金色的,霍豹的是黑色的。陈春斋解释道:“十二,你有四年的学徒时间,这期间你所有的花销都由内门来支付,四年学徒结束以后,不管能否成为符咒士,你都要自己支付租房费用,以及你的追随者和依附人的吃穿住行的费用,至于你自己……呵呵,我先提醒你一句,符咒士是非常耗费符钱的职业。”

  他又道:“霍豹同样也有四年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由内门负责为你提供最基础的炼体符。嗯,十二,你有四个符武士的名额,这是可以让内门负责四年费用的名额,如果你招收了第五名符武士,那么他的费用就要由你自己来负责,内门不会出一个小符钱。”

  “你现在可以使用的名额是,符武士潜质的学徒四人,内门另外提供四名真正的符武士,负责你的安全,姨母两位,负责你的生活,包括你自己,一共十一个人,以后还可以雇佣普通人来为你服务。”

  郭十二问道:“一名符咒士一年的基本费用是多少?嗯,包括他自己使用的符钱。”

  陈春斋笑道:“一万大符钱,这是最保守的估计,如果手脚比较大,花费两三万大符钱也很正常。”

  郭十二倒吸一口凉气,惊讶道:“这么多?”

  第五章 学徒 (下)

  陈春斋的脸色严肃起来,说道:“这是最基本的,也是最保守的估算,如果你想要进阶,想要变得更加厉害,花费七八万大符钱也不稀奇。十二,你要想办法挣钱了,别等到学徒期结束,才来考虑挣钱,那会急死人的。”

  这个提醒非常重要。不过郭十二心里有点纳闷:那些八岁大的孩子如果有自己这样的潜质,他们会明白陈春斋的话吗?才八岁大的孩子,就要让他赚钱养活十个大人,这也太恐怖了。

  郭十二当然是一个例外,小孩子不懂,他心里可是非常明白,有钱才有一切,没钱连饭都吃不饱,就要不谈什么进阶,谈什么学习了。

  陈春斋看着沉默不语的郭十二,心里也很纳闷:这孩子竟然一点都不在意?想了想,他还是说道:“其实你也不用太烦恼……”

  郭十二心道:“我没有烦恼啊!”

  “……如果你拜了一个厉害的符咒师,就会有很多的赚钱机会。”

  郭十二问道:“符咒学徒去哪里学习?”

  陈春斋说道:“如果拜师,就跟着师傅学,如果没有拜师,就要去符咒堂学习,那里有符咒士和符咒师坐堂,学徒可以向他们请教,而且符咒堂有书籍出租,你可以租,也可以买。”

  “是自学吗?”

  陈春斋说道:“自学?不错,这两个字很贴切。这里的学徒,除了有师傅教导,都是自学。”他看着郭十二,只见小家伙眼珠乱转,似乎在想什么。他忍不住问道:“在想什么呢?”

  郭十二露出一副纯真的笑容,问道:“陈爷爷,昨天那些爷爷奶奶……他们谁的水平最高?嗯,那个……哪一位最有钱?”

  “什么?”

  陈春斋愣住了,这话什么意思若是不明白,他岂不是白活八十多年了,说道:“十二,你的意思是……”他想确认一下。自己在八岁的时候,还不知道在干什么,可是这孩子已经这么会算计了。

  郭十二忸怩地说道:“陈爷爷,你知道……我离开家那么远,家里人也帮不上我,所以……找一个有实力的师傅,是不是对我的帮助很大?”

  陈春斋下意识地答道:“是啊,是很可怜的,当然要找一个有实力的师傅……”

  郭十二立即问道:“他们中间谁最厉害?”

  陈春斋说道:“综合实力最厉害的是常野仁,他也最有钱!黑大爷……呃,十二啊,你可不能有这种想法,我们符咒师要有一颗独立自主的心,不能想着占便宜,捞好处!”

  郭十二一副很委屈的模样,说道:“我没有啊,我只是想找一个厉害的师傅,没别的意思,嘻嘻,陈爷爷,谢谢你。”他心里已经决定了师傅的人选。在这个世界拜师,拜谁不是拜,拜一个有钱的大爷为师,至少他不会压榨徒弟。

  陈春斋摇摇头,他觉得是自己多虑了,才八岁的孩子,不会想那么多的。他说道:“十二,你记住,别急着拜师,先拖上一段时间。”

  郭十二不解道:“为什么?”

  陈春斋笑道:“呵呵,这是我们这里的规则。每次发现有优秀潜质的孩子,大佬们都想要收徒,可是有优秀潜质的孩子非常稀少,每一次他们都是大吵大闹地争执不休,最后不得不制定一个规则:大人可以挑选徒弟,徒弟同样也可以挑选师傅,而且任何人不得给孩子施加压力。”

  “所以……当很多大人都看上某一个孩子的时候,这个孩子的选择就成了唯一的决定因素。这期间,大人可以和他沟通,可以联络感情,可以许诺,可以送礼物,但就是不能要求孩子拜自己为师,等过了一段时间以后,才可以让孩子自己选择!”

  郭十二听得眼睛发亮,这种规则简直太棒了。他笑道:“好啊,好啊……这个规则我喜欢!”

  陈春斋心里叹道:“谁会不喜欢?这条规则就是专门为那些优秀孩子制定的。”要不是想把自己的孙子送给郭十二,他也不会解释得如此详细。

  郭十二把玩着手中的身份符牌,问道:“这个符牌要戴着吗?还是放在口袋里就行?”

  陈春斋说道:“必须戴在左胸口。你是学徒,所以要穿学徒装,四年学徒期结束后,学徒装就不能再穿了。这身学徒装,在内门就是最好的保护,没有人会对你们无礼,也没有人敢欺负你们。”

  一阵冷风吹进屋子。

  一个老头鬼鬼祟祟地掀开门帘进来,他好像无意中看到两人,大声道:“小陈,你怎么在这里……这不是十二吗?”大爷常野仁笑眯眯地出现了。

  陈春斋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说道:“哎呀,怎么这么巧,呵呵,我带着十二来办手续,领身份符牌。”

  郭十二行礼道:“常爷爷好!”

  常野仁伸手拍拍郭十二的小脑袋,笑道:“哎,这孩子还真有礼貌。十二,过两天爷爷家摆宴席,你也过来吧。小家伙应该还没有吃过符食,到我家来,好好品尝一下,哈哈,就这样……我还有事,十二,到时候我会派人来接你。”

  不等郭十二回答,他掉头就走,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郭十二目瞪口呆。陈春斋心里暗骂:这个老狐狸。他说道:“十二,别奇怪,以后奇怪的事情多了,见多不怪。”

  “这就开始啦?”

  郭十二惊讶自语。

  陈春斋笑道:“不错,这就开始了!”

  郭十二展颜一笑,这种感觉不错,说道:“还要去符咒堂取书吧?”

  一行人很快来到符咒堂,大约只有五分钟的路程,领了一大堆基础书籍。陈春斋说道:“十二,你先别急着看书,等安定下来,把自己家先整理一下,你再开始看书,有什么不懂的,就来我家……我可以暂时帮你,这次任务完成了,我正好有个假期。”

  郭十二居住的是一个很小的院子,是专门给学徒安排的房子,可以住三十来人,现在只有十个人住,因此显得很空阔。

  这个院落最重要的不是地面上的建筑,而是地下一个很大的实验室,那是学习符咒必备的场所,地面墙壁和天花板都用符文加固过,有专门的进出水口,还有地火,其先进程度让郭十二感到很惊讶。

  郭十二在前世可没有科学家的爱好,虽然他曾经自学到大学学历,不过那是军校的学历,不是理科学历,但是他对于学本事一点也不反感。在前世他就明白一个道理,有一技傍身,才能走遍天下。能够学一点东西,那是再好也不过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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