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节

　　她心念微动间, 墙上的摆钟就瞬间停在半空中, 连跳动的秒针都僵住了，撤回异能, 悬着的摆锤才“咔嗒”一声落回原位, 继续规律摆动。

　　随后, 向笙走到窗边, 目光落在楼下街道，一辆黑色轿车正贴着路边急速驶过。

　　她试着将【禁锢】往外延伸，指尖虚虚一按。

　　楼下那辆轿车骤然停住，就连车里的人都保持着握方向盘的姿势一动不动，仿佛被人按下了暂停键。

　　向笙收回异能, 轿车才猛地“蹿”了出去, 很快消失在拐角，仿佛刚才的停滞只是场错觉。

　　向笙望着那辆车消失的方向, 满意地点点头。

　　【禁锢】的范围和强度, 比她预想的还要强

　　向笙反复试了几次, 摸清【禁锢】异能的限度后，她才转头琢磨另一个异能【破妄·洞察】。

　　催动异能的瞬间, 视野里像是蒙了层淡金色薄纱。一开始，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同，但仔细看，就能发现这异能的妙处。

　　向笙盯着墙面看久了，竟能隐约瞧见砖块后的钢筋脉络；转头望向窗外, 夜色里的树影不再是一团模糊，叶片上的纹路、枝桠里藏着的鸟窝，都清晰得像被放大镜照过。

　　更神奇的是，当她试着把注意力集中在桌角那盆蔫掉的多肉上时，眼前突然闪过细碎的光点——那是植物根系在土壤里微弱的能量流动，正随着生命力流逝一点点黯淡下去。

　　这种感觉很是玄妙，唯一不好的就是这能力带来的信息量实在太大，不过片刻功夫，向笙就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连带着头晕目眩起来。

　　她使劲闭了闭眼想缓解不适，可就在眼睑刚合上的瞬间，心脏却猛地一缩，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一股寒意毫无预兆地顺着脊梁骨蹿上来。

　　向笙猛地睁眼，瞳孔因突如其来的恐惧而微微收缩。

　　就在她睁眼的刹那，她的视线竟“穿” 过了头顶的天花板，水泥层、钢筋、楼顶的积水洼……最后定格在漆黑的天空上。

　　云层之上，悬着一只巨大的竖瞳。

　　那竖瞳大得离谱，边缘甚至漫过了远处的云层，仿佛下一秒就要撑破整片天空。瞳孔红得像淬了血，浓稠得看不出半点光泽，望过去时，不像是在看什么实体，倒像盯着一道无底的血色深渊，连周遭的星光都被吸了进去，半点透不出来。

　　方才那瞬间的对视，竟让她有种被远古巨兽盯上的错觉，浑身的血液都像冻住了似的。

　　向笙僵在原地，脚像生了根似的钉在地板上，连眼皮都不敢多眨一下。

　　那竖瞳在云层里微微转动，像是在搜寻什么。

　　忽然，一道无形的视线扫了过来。

　　明明没有实际上的触碰，向笙却有种极致的恐惧。

　　就像是草原上的羚羊撞见了猎豹，血液里的预警机制疯狂尖叫，连思考都变得多余，只剩下最原始的、想要逃跑的本能。

　　向笙死死咬住后槽牙，直到尝到一丝淡淡的血腥味，才勉强压下那股想要逃跑的冲动。

　　那道视线在她身上停顿了半秒，又慢悠悠地移开，扫向其他的地方。

　　虽然那‘竖瞳’并没有注意到她，但向笙仍然不敢放松警惕，她屏住呼吸，竭力将自己的存在感压到最低。

　　房间里静得能听见心跳声，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了，漫长得让人窒息。

　　大约十秒后，云层上的竖瞳开始淡化，猩红的边缘一点点变薄，最终隐没在厚重的云层后，连带着那股令人头皮发麻的压迫感也一并褪去。

　　直到这时，向笙紧绷的神经才骤然松开。

　　她缓缓坐下，指尖还在不受控制得发颤，心脏处仍残留着一丝未褪的恐惧。

　　这种恐惧不是心里上的，而是身体本能。

　　窗外吹来一阵冷风，带着些许凉意，那股凉意扫过向笙裸露的胳膊时，仍不住打了个寒颤。

　　直到这时，她才发现后背的衣服早已被冷汗浸透。

　　等向笙恢复了些许力气，她才拿起手机，点开社交软件划了划。屏幕上跳出来的全是些无关痛痒的娱乐八卦，没有任何人提到没人提到那只撑满天空的竖瞳

　　她又点开管制局的内部系统，任务列表和通知也和往常一样，没有任何紧急预警。

　　看来，只有她一个人看见了那竖瞳。

　　或许，是因为【破妄·洞察】让她窥见了这骇人的一幕。

　　向笙皱眉，心里涌出一股莫名的不安。

　　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异种吗？

　　可她从来没听说过这样的异种？

　　难不成异种在她们不知道的地方，已经悄悄进化到这种地步了？

　　那人类还有希望战胜它们吗

　　无数个疑问在心里打着旋，像团乱麻越缠越紧。指尖在无意识掐进掌心，留下几道深深的印记。

　　而这些问题中，最让她在意的，便是——

　　那只竖瞳，到底在找什么？

　　那竖瞳的视线带着毫不掩饰的目的性，绝不是漫无目的地游荡。

　　而向笙的直觉告诉她，这个答案很重要。

　　只是，这个答案目前无法得知。

　　向笙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入睡，最后还是她强迫自己屏蔽掉所有情绪，才勉强入睡。

　　可仅过了三个小时，她就骤然睁开了眼睛，眼底一片猩红，宛如实质的杀意在眸中翻滚着，仿佛下一秒就会挣脱束缚，吞噬一切。

　　好在，最后还是归于了平静，但眼底依旧残留着些许绯红。

　　向笙的脸色也变得更加苍白。

　　心情更是糟糕到了极致！

　　此刻不用检测也知道，她的污染值肯定涨了。

　　估计是因为她‘接触’了那诡异的竖瞳的关系。

　　“叮咚——”

　　手机突然传来一声震动。

　　向笙蹙眉，拿起手机，便看到一个醒目的红色提示框弹了出来。

　　——中级特遣员向笙，请于二十四小时内前往净化室，完成第二阶段深度净化。逾期将影响任务权限。

　　对哦，明天就得做第二阶段的净化了。

　　原本是计划在第二次深度净化时，将她体内的污染值降到安全值，现在看来，这个计划是泡汤了。

　　一想到这，她本就不晴朗的心情变得更加糟糕了。

　　简单洗漱好，向笙先去食堂填饱肚子，才慢悠悠地往净化室走去。

　　刚出电梯，便看到净化室门口排起了长队，攒动的人影从走廊这头一直绕到拐角。

　　自从管制局公布污染值过高会导致异能者失控狂化后，净化室就成了基地里最热闹的地方，工作人员忙得脚不沾地，就连净化室的预约系统都时常卡得转不动圈。

　　好多人啊！

　　这得排到猴年马月去？！

　　向笙皱眉，正犹豫要不要等会儿再来，一位工作人员迎了上来，“请问是向笙特遣员吗？”

　　“是。”向笙点头应道。

　　工作人员侧身让出一条道，笑着说道，“韩医生已经在里面等您了，特意交代过您来了直接进去就行，不用排队。”

　　“好，谢谢。”向笙愣了下，朝工作人员点头，熟门熟路地走向走廊尽头的净化室。

　　就在她转身的瞬间，身后传来几句忿忿不平的议论声。

　　“不是，我们都在这老老实实排队，她凭啥可以直接进去？！！”说话的人，语气里带着火气。

　　旁边有人压低声音解释，“你不知道，那是高污染值的专属通道，污染值超过45%的特遣员，优选处理！”

　　“啥？” 先前那人音量拔高了些，“这么说，刚才那人的污染值至少 45%？”

　　“估计还不止。” 另一个声音插进来，“这么高的污染值，说不定啥时候就狂化失控了，想想就觉得危险！”

　　“难怪不用排队。”

　　……

　　向笙走进净化室，身后的议论声被厚重的门隔绝在外，渐渐低得听不清了。

　　韩昕依正对着仪器调试参数，抬头看见她，脸上立刻漾开亲切的笑容，“来了？最近感觉怎么样？身体没什么不舒服吧？”

　　向笙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还行。”

　　除了昨天因为‘看见’那竖瞳，污染值狂飙，其他的都还行。

　　韩昕依并不知道这茬，听她这么说，松了口气，“那就好。”

　　作为净化师，她是打心底里盼着这些来净化的特遣员们，污染值能一点点降下去，

　　她一边操作着仪器，一边说道，“那咱们开始第二轮深度净化吧，顺便看一下这几天污染值有没有下降。”

　　净化舱是国内顶尖团队研发的设备，不仅能剥离体内的污染能量，也能实时监测数值 ，只是论精准度，终究比不上赵欣的【生物雷达】，只能做个大致参考。

　　“今天加了点镇定成分，你应该能舒服点。”韩昕依说道。

　　向笙 “嗯” 了一声，躺进净化舱，淡绿色的净化液顺着舱壁漫上来，再次包裹住她，熟悉的能量顺着皮肤渗入体内，身体立刻传来刺痛感。

　　第二次深度净化，正式开始。

　　与此同时，净化舱侧面的屏幕骤然亮起。

　　原本归零的数字开始疯狂跳动，瞬间从个位数蹿到两位数，字体颜色从代表安全的绿色转为预警的橙色，不过半秒，又“唰”地变成刺目的鲜红色。

　　数字还在往上冲，直到突破上一次稳定的51%后，涨幅才慢下来，但仍在一帧帧跳动。

　　51%、54%、56%……

　　最后数字定格在57%。

　　屏幕的光映在韩昕依脸上，韩昕依脸上的笑容瞬间敛去，她盯着屏幕上那刺目的 “57%”，瞳孔微微收缩，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57%？

　　怎么会突然涨到 57%？

　　这才几天功夫，怎么突然涨了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