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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节


第079章 缠人

  这家店好似与叶悯微不对付, 她上楼的时候绊了一跤,走进房间时又好险撞上门。

  不过进入大漠之后她的日常便是如此——“到处碰壁”。

  这也不能怪叶悯微,茫茫大漠一片金黄, 连房屋都是土坯砌的, 实在是缺乏标识。未免引人注目叶悯微又没戴视石, 这世界在她眼里只是深深浅浅的黄色, 她路上没一头栽进沙子里就不错了。

  房门一关,温辞便松开面上裹着的面巾,露出那张异域面容。

  进入大漠后温辞好几次被认作是本地人,这里原本就是外族人的地盘,他的长相恰能融入他们之中。未蒙面时会有人操着稀奇古怪的外族话来找他攀谈,温辞竟也听得懂, 并且大部分时候只简单地回一个单音。

  谢玉珠询问之下, 知道这个单音的意思是——滚。

  她二师父白日里实在是个暴脾气的, 谁来打扰他睡觉他就逮着谁骂。

  苍术依旧昏迷不醒,只能依靠牵丝术牵引行动。谢玉珠将苍术安顿在床榻上便收了丝线,转头朝她两位师父啧啧感叹。

  “太黑了,真是太黑了!若不是苏姑娘此前给了我们一大笔钱, 我们今夜怕是要睡到大漠里去了。”

  暮色渐深, 温辞将长袍兜帽摘下来,伸到窗户外面抖沙,漫不经心道:“人家开黑店的, 自然要黑得敬业, 更别说这正是坐地起价的好时候。”

  他们能够得到进入鬼市的推举信,自然是有赖苏兆青的帮助。

  有头有脸的人物通常都不会自己去往鬼市, 大家都有各自在鬼市的线人,由线人代为进行情报及物品的交易。苏兆青在鬼市有许多线人, 她通过其中一位拿到鬼市的新客推举信,以确保叶悯微一行人进入鬼市的资格。

  然而他们刚离开苏宅没多久,便传出了叛乱以及鬼市竞卖的消息,一时间无人不在议论此事,形势越发复杂。

  去往鬼市的人流骤然暴涨,苏兆青线人相熟的哨子手下名额已满,他们不得不辗转边疆,来到这最偏远的鬼市哨子处。

  聊起此事,谢玉珠便有些愤愤不平,她道:“怎么什么黑锅都往大师父身上扣,那鬼市里卖苍晶炼制之法的,不是秦嘉泽就是林雪庚,关大师父什么事儿啊?”

  他们这一路而来,没少听到流言蜚语。

  叶悯微早已经被人骂习惯了,对于此事心平气和一点儿也不生气。毕竟秦嘉泽与她换脑之事大部分人都并不知晓,而且说到底是她与秦嘉泽立下契约,要他把所研究创造之物都公诸天下的。

  只是现在公布,实在不是一个好时机。

  “若是现在苍晶炼制之法被公布,会挑起仙门与朝廷之间的战事吗?”

  房内的灯火被点亮,昏黄烛光中叶悯微问温辞道。

  温辞抱着手臂,目光沉沉道:“区别不大,事已至此,仙门朝廷的冲突只是早晚的事情。”

  仙门与朝廷的和睦相处,是千年来无数严规重责,以及修道高竖的门槛所维系的结果。

  先出了一个游离于规则之外的卫渊,又有了彻底打破门槛的灵器,两方权力的边界开始模糊不清,必有胜负要分。

  “不过秦嘉泽在鬼市售卖苍晶炼制之法,买家自然会把方法私有,这不符合你与他结生契中公之于众的要求。不知道他在打什么注意。”

  顿了顿,温辞继续对叶悯微说道:“总之我们进入鬼市之后,谨言慎行,小心行事。先去找到秦嘉泽,把你与他之间的恩怨解决再说。”

  “时势瞬息万变,利弊相易。之后应该还会有很多人找上我们,我们要确保在那时,有做决策的余力。”

  他们初初商定时,夜色已深,谢玉珠牵着苍术去了隔壁房间。而叶悯微从怀里掏出一个袖珍的小本子和一颗珠子,在烛火下,拿出毛笔在袖珍本上面写写画画。

  温辞一只手撑着桌子,俯下身来看叶悯微写的东西,道:“你到底把消息珠的构造拆出来了。”

  林雪庚掌握他们的行踪,正是通过这最初他们在牵丝盒灵匪身上拿到的消息珠进行的。

  消息珠将鬼市贩卖的情报送到买主手里,但暗地里消息珠也是林雪庚的眼睛,她通过这些散落的消息珠收集买主身边的信息。

  所以这一路上,林雪庚一直在悄无声息地看着他们。

  在地宫时秦嘉泽暗示过这一点,不过之后发生了一连串事情,导致叶悯微对消息珠的研究被搁置。到苏家时,叶悯微终于把这消息珠拆掉,大刀阔斧地改造了一番。

  所以他们离开苏家之后的行踪,林雪庚应该已经无法得见。

  “我听说鬼市笼罩了一层斥灵场,进入鬼市后所有的术法都会失效,那么我的视石也会失去效用。”叶悯微抬起头来,她鼻梁上的水晶视石上蓝光跃动。

  “我得用笔把可能用得上的灵脉图记录下来,尤其是消息珠的。消息珠运行的机理也与灵力相关,林雪庚手上必然有以苍晶维系的一个消息总汇处,然而这样的东西却能在鬼市斥灵场里运转……”叶悯微解释道。

  温辞接着她补充道:“说明这是林雪庚在斥灵场中为灵力开的口子,她以某种方式给予自己的灵器特权。”

  叶悯微点点头,她旋转着手里的黑色珠子,兴致勃勃地感叹道:“林雪庚对于灵脉的设计和运用真有趣。”

  她如今已经做不到过目不忘,却也不沮丧,甚至若不是秦嘉泽实在是个人渣,温辞瞧着她也没那么想拿回自己的脑子。

  “用纸笔而非默记,感觉如何?”温辞问道。

  叶悯微笑道:“挺有意思的。”

  温辞轻笑一声,他退后两步伸了个懒腰,懒懒道:“你写你的,我去活动活动筋骨。”

  叶悯微却突然收起珠子与书册,端起烛台,一脸真诚道:“你去哪里?我跟你一起去。”

  温辞伸懒腰的胳膊悬在半空,他眯起眼睛打量叶悯微,狐疑道:“你最近怎么变得这么黏人了?”

  叶悯微眨眨眼睛,面不改色:“没有啊。”

  “是不是谢玉珠又教你什么了?”

  “没有啊。”

  “烈女怕缠郎?”

  叶悯微沉默一瞬,她思索道:“这应该不算我出卖她吧?”

  温辞抱起胳膊,皮笑肉不笑道:“你们还真是一个敢教一个敢学,之前那些教训都白吃了?”

  温辞所说的正是叶悯微这一路上种种异想天开的事迹,最厉害的,当属她生服砒霜那一次。

  此事的过程十分离谱,叶悯微拿她那特效伤药裹了砒霜吃下去,这无异于把杀手与医者捆在一起丢在人群里,此让两边都骂娘的行为成功地将她狠狠折腾了一番。

  叶悯微当日头疼得拿头撞墙,流了不少血,被温辞死死抱住,缓了一整天才平息下来,倒是没留下什么后遗症。

  而此事的理由就更加离谱,因为叶悯微得知温辞曾苦于头疼,为了能够达成“感同身受”的愿望,就想身体力行地感受一下头疼之苦。

  当时谢玉珠在旁边大喊三声苍天明鉴,说她教她大师父感同身受,但绝没想到她大师父岔到这条路上来了!而叶悯微也据理力争,说她事先算过剂量不会出事。

  当然,这并不妨碍温辞怒不可遏,把她们俩一齐骂得狗血淋头。

  零零总总的事情让温辞发觉,叶悯微这个人生来可能就不大适合爱人。她适合去爱天爱地爱星辰爱术法,一到爱人这件事上她就八字犯了冲,脑子里也不知道都在想什么,说不定命都要折在里头。

  叶悯微还总是问他,他想要的爱意是怎样的,他怎么不告诉她。

  温辞说就她这拐得南辕北辙的思路,他说了一她以为是十,这还有正事要办,他可经不起折腾。

  话虽这么说,但叶悯微的要求温辞大多数时候还是难以拒绝。比如今夜叶悯微便成功缠到了他,举着烛台跟他一起坐在了屋顶上。

  大漠中雨水稀少,房屋不似中原,屋顶十分平坦开阔,就跟坚实的黄土地面似的,支了几根用于晾晒的竿子。

  叶悯微将烛台放在地上,与温辞隔着烛台相对而坐。温辞胳膊向后支撑着身体,翘着腿抬头看向天空,叶悯微也跟着仰头看去,广袤无垠的明亮星河便映入眼帘。

  天如漆盘,而星辰大者如珍珠悬空,小者如细碎金屑,这世上再上等的锦袍冠冕,也比不过这漫天璀璨。

  叶悯微刚刚进入大漠时,夜里看见这满天星河便燃起了观星的兴致,兴奋得走不动道儿,好几天才缓过来。

  此时她喃喃道:“可惜,苍术曾说想与我一起观星,现在却沉睡不醒。”

  “他算尽世间一切命运,若真如他所说,他要见的姑娘不是你,也不是玉珠,那他一定会醒过来去见那个姑娘。”温辞说道。

  顿了顿,他继续道:“等鬼市的事情结束之后,我们把苍术带去梦墟,若他能在梦墟醒来并修得魇术,便又能看见这世界。”

  “苍术会做梦吗?”

  “没有,他从不做梦。”

  叶悯微思索片刻,她突然转过来,目光从星空转移到温辞脸上,她好奇道:“那你此刻看到的梦,应该和在中原时很不一样吧?”

  “每个地方风土人情不同,人们的梦也不尽相同。一个地方一夜发生的所有梦境,就像此地的史书一般。”

  温辞的侧脸被烛火映得昏黄,黑暗之外是璀璨星辰,静谧之中,他缓缓说道:“在你研究出魇术之前,我们巫族人把那叫做纵梦术。我们可以穿行于不同梦境之中,在梦境里塑造一个世界,在世界里塑造一个梦境。”

  “就像梦墟那样?比魇术要强大得多?”

  “嗯。”

  “那有没有方法,可以让我看到你所见的那些梦境?”

  温辞收回目光望向叶悯微,漫天星斗下,叶悯微的眼里闪烁着他熟悉的热切。

  “当然有方法,你以前就已经好奇过了。”

  温辞偏过头去,伸出自己的右手,他手上那精致繁复的指环与铃铛手串莹莹发亮。

  “用这个,用你所做的这‘好梦’手串。”

  “只要我彻底放下所有戒心、向你敞开意志,你就可以用它侵入我的精神,左右我的意念,看到我所见的所有梦境,借由我使用纵梦术。”

  这描述不由得使人悚然,但显然叶悯微并不这么觉得,她眼眸微微睁大,眼里只是单纯的兴奋。

  温辞仿佛意料之内般嗤笑一声,他收回那只手撑着下巴道:“我年少时你便如此,用我的纵梦术在梦里塑造出灵脉灵器,模拟它们的运转。用送给一个孩子的礼物来做这种事,真是让人寒心。”

  叶悯微原本听着温辞的叙述,惊叹地哇了一声,然而听到他的最后一句话,意识到什么。

  她收敛了神色,降低了音量,含蓄地收起惊叹。

  温辞凝视着叶悯微的眼眸,探究道:“若我现在把这权力再给你,你打算做什么呢?”

  叶悯微将方才温辞的话思考一遍,诚实道:“改变你的意志,让你原谅我。”

  温辞冷笑道:“我就知道。”

  叶悯微眸光一亮,道:“若再做一个类似的东西,我把同等的权力交给你,你也可以塑造我。你可以让我按照你的意愿那样爱慕你。”

  叶悯微仿佛找到了某种便利而直接的方法,温辞却移开目光,摇了摇头。

  大漠夜里的凉风掀起他头上的兜帽,他慢慢说道:“叶悯微,我说过我没想过修剪你,只有你修剪你自己。”

  关于这一点他也想了许多年。

  “你身上的确有我所痛恨的地方,我到现在也还痛恨着。但是我所喜欢你的部分,也是自你可恨之处生长而来,我不可能将它们分割开来。”

  她的无情,她的漠视,她的舍弃。

  她的纯粹,她的坚定,她的智慧。

  “你是我无法塑造的叶悯微,如果我能造出一个你,我就不会喜欢你了。”温辞轻描淡写地说道。

  烛火跳跃,叶悯微专注地望着温辞的眼睛,她眸光微动,若有所思。

  大漠之中万籁俱寂,星河亘古不变,风吹拂过大地扬起烟一样的沙尘。

  温辞却突然仿佛想起了什么要紧之事,转过头来,指着叶悯微一本正经道:“叶悯微,你给我听好,我刚刚说的你就当没听过,务必左耳进右耳出给我忘了!”

  叶悯微疑惑:“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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