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

　　所有孩子都跑了，就只有这个女孩没有跑，反倒是“逮”着黑格。

　　女孩目光坚定，像是认准她了一样：“请您带我离开，无论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哪怕我做您的奴隶也可以，求求您了。”

　　目光逐渐转变为哀求。

　　“你自己也可以离开。”

　　“不，我们都活不了，除了您！”女孩下定决心一样，“我知道，这个小镇很快就会被魔物侵袭，所有人都会死在魔物口中，包括那些正在逃跑的人。”

　　“为什么这么说？”

　　黑格深邃平静的目光看得女孩一阵哆嗦，在生存的驱使下，她咬了咬牙，决定说出自己的秘密。

　　“我看见了！我看见了未来！”

　　与此同时，有的孩子已经跑出小镇，她们带着即将到来的自由感到欢喜。

　　一张大嘴突然从地里钻出，月光下，笼罩着孩子，孩子还没来得及叫喊、露出恐惧的神色，那张黑色的嘴合上，将孩子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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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格拉着女孩用传送魔法来到这个小镇最高的钟塔，这里风很大，刮来的风就算把人刮走也不意外。

　　女孩紧紧抓着栏杆，也不敢站起来，光是朝下望去，就已经双脚发软。

　　“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望向黑格，回答：“狄亚丝。”

　　风吹着黑格的黑色斗篷以及刚到肩膀的头发，狄亚丝光是这样看着她，就已经感到安心。风吹起黑色斗篷的时候，狄亚丝看到里面还有一个衣袍，似乎是魔法师袍。

　　“说说你的能力。”

　　“我拥有能够预知未来的能力，但这个能力不是万能的，我也不能够主动使用，预知到的事情，会出现在我的梦里……”狄亚丝说到一半犹豫了，抱着栏杆愈紧，“我还有一个能力，就是‘蛊惑人心’，我能给别人下心理暗示，从而让对方自发地去做我希望他去做的事情。这个能力有个缺陷，如果给出的心理暗示与本人‘意愿’相差太大，会开始反抗，甚至意识到自己被控制。”

　　“那些在旅馆抓我的人，被你下了心理暗示？”

　　狄亚丝心口绷紧，观察黑格，做了一番心理斗争，决定如实说出来：“是的……您、您看出来了？”

　　“猜的。”

　　狄亚丝说不出话，说出这些秘密，她没有这么紧张了，似乎已经做好死去的准备。

　　“你待在这里。”黑格身侧出现一个黑色的漩涡。

　　狄亚丝连忙：“您一定要回来！”

　　黑格没有回应，狄亚丝不知道黑格有没有听到，抱着栏杆，望到小镇外围有漆黑的魔物朝小镇跑来——

　　黑格回到旅店二楼走廊，敲了一次又一次的门，大声喊安妮塔的名字，还说魔物要来了。把周围房间的人都喊醒了，安妮塔和她的同伴的也不例外。

　　他们都焦急地询问黑格到底是什么状况，怎么会有魔物，但是黑格不愿意过多解释。

　　有人见黑格无视他，抬手就打算先教训黑格，却有看不见的东西掐住他的喉咙，整个脖子被拧成麻花，发紫发黑，骨头断掉的声音吓坏所有人，尸体坠地发出沉闷的响声。

　　安妮塔等人被吓了一跳。

　　黑格使用的风魔法，其他人看到这一幕连忙下楼逃跑，他们现在觉得自己至少知道会有魔物袭来，原因可以事后再调查。

　　“我顶多可以再带走一个人，安妮塔，你要跟我一起离开吗？”

　　卡尔文他们怔怔地看着黑格，彷徨、迷茫、绝望涌上，像是潮水一样将他们吞噬。

　　贾森僵硬地扯出一个笑容：“或许我们可以一起对抗魔物，这样我们都能活下来了，小镇这么多人，我们一定可以顺利渡过。”

　　黑格摇头：“魔物们被某种东西吸引，它们聚集朝这边来，整个小镇都会变成废墟。”

　　他们的脸色发白，陷入沉默。

　　安妮塔的嘴唇抿成一条线，坚定地向黑格说：“他们不能离开，我也不离开。”

　　克顿林皱眉：“不，你应该离开！”

　　贾森也附和了，唯独卡尔文沉默。

　　“为什么不离开？留在这里对于你来说应该没有一点好处。”黑格说。

　　换作是塞尔焦，为了活下去，一定会抛下所有人，只要他自己能够活下来。在黑格看来，大部分人都会做出跟塞尔焦一样的选择。

　　“不……你可能不知道，我们都是同一个孤儿院出来的，我们已经是家人。”安妮塔说到这里笑了，“如果只有我从这里离开了，活下来了，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一刻、无法释怀。”

　　她说起另外一件事情：“如果你去迈达尔王国见到一位名叫丽滋的女孩，请帮我跟她说一声‘对不起’，以及，我当初不应该跟她说这么难听的话。”

　　安妮塔犹豫补充：“她是某个贵族的情妇。”

　　“你可以亲自跟她说。”

　　安妮塔垂下目光：“她不会想见到我……就算你没有遇到她也没关系。”

　　“安妮塔！你应该离开！”克顿林冲安妮塔吼着，试图用这种方式让安妮塔动摇。

　　安妮塔沉默，悄悄握上克顿林的手，望着克顿林，眼里没有一丝恐惧。而克顿林安静下来，悲痛地看着安妮塔。

　　“不……你应该活下去。”

　　地面震动，外面传来惊恐的叫声。

　　“我知道了，如果我遇到丽滋就会告诉她。”黑格没有再劝。

　　“谢谢。”安妮塔拿出一袋钱，交到黑格手上，“这是旅店的费用，哪怕我们只在这里待了几个小时，这是你应得的。”

　　黑格托了托：“这不止八枚银币。”

　　安妮塔笑容苦涩：“就当作帮我带话的报酬，以及我们最后晚餐的费用。”

　　“请等一下，请你一定要带走安妮塔。”克顿林没有放弃。

　　“够了，克顿林！”安妮塔也冲他吼了一句。

　　克顿林像是被触动某根神经，他悲切地望着安妮塔：“不，你可以抛下我们去见丽滋，如果你死去，丽滋会崩溃的。”

　　“还是说，你心里在害怕丽滋会责怪你，排斥你？”

　　安妮塔深吸一口气，没有回答他的话，握紧拳头，扫视他们三人：“我不会抛下你们。”

　　她没有否认克顿林说的话。

　　安妮塔的手微微颤抖，又握紧。她在害怕，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在害怕死去还是在害怕再也见不到丽滋。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像克顿林说的那样，因为害怕面对丽滋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安妮塔脑海里倒映着丽滋难以置信、惊恐的面孔。

　　见黑格要离开，卡尔文忽然说：“安妮塔不离开，那就把安妮塔离开的资格给我好吗？”

　　他用哀求的目光看着黑格，全然不管他的同伴用震惊的目光看着他。

　　黑格没理他，她之所以来通知安妮塔，是因为她对安妮塔的感观不错，选择带谁离开也是她的自由，她也确实带不了这么多人离开。

　　克顿林和贾森虽然感到不愉快，但能理解卡尔文，卡尔文只是想活下去、请求得到安妮塔不要的“资格”而已。

　　黑格的脚迈入黑色的漩涡，漩涡迅速缩短的同时，卡尔文扑了过去。他没有成功进入漩涡，而是摔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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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格重新出现在狄亚丝面前，狄亚丝安心了，她知道黑格不会丢下自己了。

　　“说说你的来历。”

　　狄亚丝听到建筑物倒塌的声音，眼角余光处还看到燃烧起来的火，她开始怀疑，要是自己惹眼前的人讨厌，说不定会直接把她从钟楼丢下去——虽然黑格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我是九神眷属的后代，来自南大陆。”

　　“你的族人呢？”

　　“死了，就只剩下我一人。”狄亚丝沉声。

　　黑格望了望远处庞大的魔物，起码有四头左右的魔物五阶以上实力，不用想也知道是德格西教会药水的效果——那些魔物被药水吸引，它们直接把摔破药水瓶子周围的建筑物挤塌。

　　遥遥看去，整个小镇都被密密麻麻的魔物给包围了。

　　黑格的视线重新落在狄亚丝身上：“把你带走这个地方就可以了吧？”

　　狄亚丝愣住，随后立马摇头，期待的目光看向黑格，反问：“我可以待在您的身边吗？”

　　“不能。”

　　“求求您了，如果我被‘那些人’发现，肯定会杀了我！”狄亚丝再次抓住黑格袍子。

　　“我不是你的侍从，按照你说的，把你带在身边，我还会惹上麻烦。”

　　狄亚丝始终不放弃：“我会变得很强很强，以后您可以随意使唤我！”

　　黑格拉回自己的袍子：“我自己就会变强，也不需要能使唤的人……你为什么执着于我？你想要人保护你，完全可以去聘用强大的人。”

　　虽然现在的狄亚丝没钱请人来保护自己。

　　“时间不多了，先离开这里吧。”

　　不等狄亚丝说话，黑格身侧出现一个漩涡，狄亚丝还一副害怕被丢进去后再也见不到她一样，她直接拎起狄亚丝，把她丢了进去，随后才是她迈入漩涡。

　　在她们刚离开，一个巨大的魔物用四肢蹦上高高的钟塔，它用大大的鼻子嗅着，撞击到钟发出巨大的钟声，高塔一般承受不了它的重量，断裂，魔物也随着钟塔断裂的上半部分倒下，砸碎附近的建筑物。

　　静谧的林子里，漩涡出现，狄亚丝摔了出来，其次走出来的是黑格。

　　安妮塔及其她的同伴都陷入了困境，魔物伸展庞大的手臂落下，他们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已经死了，被压在建筑物碎渣之下。

　　直到死亡的一刻，卡尔文口中还在咒骂黑格，他的一只手一只脚都被魔物咬断，白色眼球充满了血丝，只有他躺在了废墟之上，所有人都能看到他惨烈死亡的模样。

　　“我得到了神的启示，很模糊，但都指向您，所以我必须待在您的身边。”狄亚丝说。

　　黑格看了她一会：“编的？”

　　“没有！”

　　“我也不确定你会不会背叛。”

　　狄亚丝额头的青筋都要冒出来，她觉得黑格一直在跟自己兜圈子。

　　“您要是不放心，可以给我刻上‘奴隶印记’。”

　　“你的目的是什么？”

　　“得到您一段时间的庇护。”

　　“我才五阶，而且还有人正在追我，她想要抓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