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都交给时间”

　　……

　　这是她的手-机-铃-声，也是她最喜欢的歌曲之一。

　　在进入电影学院的第一天，连笙就把这首歌设置成来电铃声来鼓励自己，听了不下千次，当初在峨眉修行的时候还被慈海师太说过，“既然还有梦想，那就没有放下世俗，六根未净，修行修不了心，迟早要回去的。”

　　确实如此。

　　只不过今天的情况有点不一样。

　　那铃声响起的那一刹那，连笙就感觉自己全身像是通了电一样，身体根本不受自控地就踮着脚跳了起来。

　　旋转、跳跃……手-机-铃-声还在想，她在围着沙发闭着眼转圈圈，并且在心里不断地骂自己傻-逼。

　　牛泽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楼梯上，他盯着连笙跳舞的身姿看了好久，默默吞了一口口水，才出声说，“天赋是需要控制的，与乐舞也好，凝喉水也罢，都只是天赋，在你想要的时候拿出来用就可以，无须时时刻刻都展现出来。”

　　连笙还在那儿身不由已地闭着眼旋转跳跃，她艰难地开口，“该怎么控制？”

　　牛泽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也不知道……”

　　连笙：“……”

　　她一边旋转跳跃一边在直播间里疯狂喊，“各路大佬，求救啊！这天赋该怎么控制？”

　　九天玄女又开始哈哈哈哈哈哈，还说风凉话，“克制什么克制？这样不好吗？你可千万别克制，不然不就辜负了织女的一片美意？”

　　后土看了一眼自家兄长的猪哥脸，道：“天赋最难控制，旁人是教不了的，唯有自己体悟，笙笙，你不要抗拒自己的天赋，你要与她融为一体，先完整感受到她的存在，然后再适应它的存在，最后驾驭它的存在。”

　　药王与鲁班则是表示自个儿一身所学都是后天努力的结果，没吃过天赋这碗饭，不知道该怎么下嘴

　　。

　　连笙只能将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了西王母身上，她可怜巴巴地出声，“西王母姐姐……”

　　西王母一咬牙，“二十箱螺蛳粉，我教你！”

　　“成交！”

　　西王母脸上露出了迷之笑容，“入昆仑镜中世界，跳她个天荒地老，你记得要将自己的所有想法彻底放空，循着大道之音去跳，直到你可以完全掌握自己的天赋为止。”

　　连笙掏出昆仑镜来，一头扎了进去。

　　帝江看不到没人跳舞的场面了，才酸溜溜地说了一句，“不愧是西王母，这空手套白狼的手段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西王母冷哼一声，“本座就当你是在夸奖本座了，如果不是，我让笙笙把你踢出直播间。”

　　帝江瞬间不敢吱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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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昆仑镜中的世界与现实世界的流速对比太大了，连笙就算跳到天荒地老，在现实世界中也不过弹指一瞬，自然是体悟天赋的好去处。

　　旋转、跳跃、她闭着眼。

　　连笙都不知道自己在空中转悠了多少个圈圈，胳膊腿儿都快不是她自己的了，渐渐变成一个没有感情的跳舞机器时，她的动作渐渐放缓下来，直到停止。

　　大道之音依旧在继续，连笙却没有了动静，她看着居然紧致了一圈的小臂，又摆了个姿势，顿时迎着音乐的节拍舞了起来，不过这次是她迎着音乐起舞，而不是被音乐支配着去舞。

　　昆仑镜上有金光闪过，连笙回到现实世界中，她身上出了一层汗，衣服都湿了一半。

　　将昆仑镜收起，连笙拿起手机，手-机-铃-声依旧在响，她看了一眼，见是家里打来的，赶紧接了起来。

　　“妈，什么事儿？”

　　连母在那边说，“笙笙，你最近有空没？你堂哥要结婚了，想让你回来。还有……你都这么久没回家了，你爸挺挂念你的。”

　　连父的声音响起，“胡说什么，明明是你挂念，怎么还不好意思同闺女说了？非要把我给扯上。”

　　连笙笑着说，“我从峨眉下来之后就忙学校里的事，原本打算过年的时候再回，我堂哥结婚，我肯定得回去。我堂哥的婚期定在哪天？”

　　“对了，妈，我堂哥退伍了没？我都好多年没见过他了。”

第30章 V14

　　连笙的堂哥叫连蒙,是连笙大伯家的独子，在连笙高二那一年就当兵去了，小时候特别护着连笙，长大后渐渐有了距离,算算上次联系的时间,好像还是过年时那几句寒暄。

　　连笙想着走了神,听到连母说了时间后,看了一下《歌王争霸》的日程安排，见时间是错开的,又同连母保证了一遍。

　　连母在电话中同连笙说了家里火锅店的生意,说了她与连父的身体状况,还说了会儿家常邻里,最后才依依不舍地挂断电话。

　　连笙放下手机，一回头就看到直勾勾盯着她背影看的牛泽,被吓了一跳,问,“你什么时候从楼上下来的？”

　　“刚刚……”牛泽收回目光，若无其事地说，“你说你要回……回哪儿？”

　　“回天府，我老家是那边的。我堂哥要结婚了,你要不要同我一起回去？”连笙问，她想得很简单,牛泽他-妈织女为了让牛泽吃的好一点，特地找了《百味家常菜》的菜谱给她发了过来,她哪能自个儿一走就不管牛泽的胃，难道还能让牛泽一直都点外卖吃？

　　牛泽对自己挺狠的，他想到自个儿最近已经被连笙迷得魂魄颠倒,咬咬牙，说，“你回去吧，我留下给你看门。对了，你要回去多久？”

　　连笙翻着手机上的日历说，“应该半个月左右吧，学校里没说有什么事儿，大四也应该不会有什么急事，《歌王争霸》那边得下旬才录，我打算回家待半个月，陪陪我爸妈。你真的可以么？会做饭么？”

　　牛泽指了指屋外那硕果累累的蟠桃树，说，“我不吃饭都可以的，吃蟠桃就成。”

　　连笙恍然大悟。

　　牛泽都成仙多少年了，估计早就辟谷，把口腹之欲都给戒掉了，她瞎担心什么？她拍了拍牛泽的肩膀，说，“那成，你就在家待着吧。想去哪儿玩就自己随便逛，不用看门，这边安保挺好的，我还设了困阵，一般人闯不进来。”

　　“如果实在无聊，你就闭关，神仙闭关不都一闭就几百几千年？我回去半个月，对你而言一眨眼就过去了。”

　　牛泽点头，他正好需要这半个月的时间来静静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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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笙隔天一大早就加持着隐身术与咫尺天涯术回家去了，手里拎着个二十寸的行李箱，直接停在了距离自家火锅店不远的一条无人的小胡同里。

　　左右看了一眼，四周没人，她没有丝毫心理负担地走了出来，拎着行李箱进了自家火锅店。

　　连母正拿着汤壶招呼客人吃喝，余光瞥到有人进来，还以为是客人，正带着笑脸要迎，就见那客人摘下了墨镜，俏生生地喊了一句‘妈’。

　　连母激动得险些把手里装着底料的汤壶给打翻。

　　“老连，快出来，你闺女回来了！”

　　正在后厨切毛肚的连父连手都没顾得上擦，急匆匆地跑了出来，在距离连笙有两步远的地方停下，打量了连笙好几眼，老头子眼中有了泪，“闺女，你咋瘦了？是不是学那些明星搞什么节食呢？你可不能瞎节食，会把身体给搞坏的。坐飞机回来的？没吃饭呢吧，找个地儿坐，就咱家的东西，你想吃什么自己进后厨拿。”

　　连父连母的火锅店不大，卖的是本地人最喜欢的老火锅，食客不少，一直有人催菜。

　　连笙拖着行李箱到了后面的休息间，把东西放下，见连母还跟着她，说，“妈，你快去忙吧，客人都催着呢，我洗个手就去给我爸帮忙。”

　　“你不先吃点儿东西？不饿么？”连母问。

　　连笙摇头，随口扯了个谎，“不饿，飞机上都有飞机餐的，怎么可能饿？你先忙活去，我在家待半个月呢，等客人少些了咱再聊。”

　　一年多没见面，连母有太多话相对自家闺女说了，她出了休息室的门，去吧台上往门口的ED广告牌上输入了一行字——老板的闺女回来了，歇业一周。

　　有几个食客刚停下车要进来吃一顿，就见ED广告牌上的广告词突然变了，一时间进门也不是退出去也不是，有些尴尬地问连母，“那我们……还能进来么？”

　　“进来吧进来吧，都上门了还有拒绝的道理？今儿个我闺女回来了，锅底和小料油碟是送你们的，不收钱！”

　　连笙进了后厨，见连父在那儿切肚丝，她把手伸过去，“爸，我来吧……”

　　连父满脸嫌弃，“你来什么来？你一个学表演的大明星，哪能来后厨忙活？虽说咱家这后厨不是烟熏火燎的，但也不是你该待的地方，你要是真想做事，去前头替你-妈收账去。”

　　连笙看连父热得一脑门都是汗，自个儿从厨架上拿下一把菜刀来，往装着毛肚的盆里一捞，切得飞快。

　　连父连看都没看连笙一眼，嘴上依旧在嫌弃，“你剁这么快干什么？毛肚不能切太烂，刀工要好些，不然食客吃了不满意。我都不敢这么剁，你当自个儿是五星级酒店里的大厨呢？”

　　连笙笑了一声，依旧在剁。

　　连父抬头道：“你切慢点，万一切到手指……肚丝？你切的是肚丝？”

　　连父看着那在水中散开如同水母一样的毛肚，眼珠子都快惊得瞪出来了，“你什么时候练刀工了，咋切得这么好？”

　　“都说了我来，你还不信，你出去帮我妈收钱去，我不想到前面，怕被人拍到，就在后厨帮忙吧。”

　　连父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家用来切肉的那厚重的菜刀在连笙手里被耍出了花儿来，觉得隐隐有些脸疼。

　　就在他目瞪口呆的这段时间里，连笙已经把一整盆的毛肚都处理好了，又去处理那软冷冻了半天的肉，用刀将肉切成厚薄均匀的肉片，放到开水里过一遍，把血水都涮掉，然后掀起来均匀摊在冰盘上，随手捏一点配好的麻香料撒上去。

　　连父默默收回了自己的眼神，嘀咕了一句‘大学生都这么多才多艺了’？然后便端起连笙切好的毛肚往外面的大堂送。

　　连笙处理菜与肉的速度可比连父快多了，她按照订单将一盘盘肉与菜都处理好，连父跟着跑了十几趟，那些催菜的食客都没人催了，大家的菜式都上齐了。

　　因为上菜速度很快的缘故，食客们吃完就走，新食客却因为连母放在广告屏上的那句话不敢进来，店里很快就空了一半。

　　连父不知道自家妻子搞了这么一出事，他还纳闷呢，“平时吃火锅的人不少啊，怎么今天这会儿就没人了？”

　　连母收拾完食客走后余下的狼藉，解了围裙说，“我在广告牌上写了，闺女回来了，歇业一周。”

　　“那咱屯着的那些肉和菜该怎么办？熬好的火锅底料该怎么办？一周不用可不是新不新鲜的问题了，怕是都放馊了。”

　　连母脸上的表情一滞，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馊就馊了吧，实在不行把底料分给食客，菜和肉看看能不能给商家退回去一些，要不就分给亲戚，连蒙不是要结婚了？咱不仅包红包，还送食材，你这个当叔我这个当婶的是不是特别靠谱？”

　　连笙囧了囧，挽住连母的胳膊说，“妈，真没必要，你把那广告牌上的字儿改一改，大不了就每天少营业几个小时，别搞太大的阵仗，不然我担心我在家待半个月，你们看着我烦……”

　　连母想了想，确实如此。

　　闺女不在家的时候，天天都牵肠挂肚地想闺女，可人要是在家里待上个三天五天，就看哪儿哪儿都不顺眼了。

　　闺女长成大人了，甭管是做事还是生活，都有了一套自己的规划，夫妻两个人之间可以磨合将

　　就，哪有要求闺女也跟着一起磨合将就的道理？闺女应该和女婿去磨合将就。

　　孩子嘛，常回家看看就可以，别把爸妈给忘了，但也别天天都守在爸妈跟前，不然怪讨人嫌的。

　　连母去改了广告牌，由‘老板的闺女回来了，歇业一周’变成了‘老板的闺女回来了，营业时间：11:00-21:00’。

　　天府这边的火锅店与外地的火锅店不大一样，大概是夜生活太过丰富的缘故，这边的火锅店多数是营业到凌晨两三点的，白天也不会八-九点就开始营业，得快到中午了才出来准备，打算迎接第一波将火锅当午饭吃的人。

　　晚上吹着夜风、吃着火锅、喝着小酒、吹着牛逼，多么惬意的生活？

　　就算他们赶着和早点摊一样做早餐生意，也没人大早上就来吃火锅的，且不说早晨吃火锅太油腻，一顿火锅吃下来怎么着不得个把小时？要是吃完火锅再去上班，估计老板的鼻子都能气歪了。

　　连母把营业截止时间调整到晚上九点，其实是舍弃了客流最多的阶段，不过白天的客人也不少，提前进的货应该能消化掉。

　　连笙在京城家里的时候，因为每天都在为《歌王争霸》做准备，听的歌不少，也养成了干活时哼歌的习惯，这会儿她在自家后厨里忙活，嘴上捂着口罩都没影响她的发挥。

　　她考虑到自家火锅店的生意也看客人的心情，没唱《伤心太平洋》之类的伤感歌曲，她唱的是江湖气满满的古风歌。

　　唱腔一开，吃火锅的人立马就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战场上，觥筹交错就如同战场上的刀剑厮杀，放在桌子下的腿都跟着抖了起来。

　　筷子往锅里一伸一捞，一块肉就塞进了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