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节

　　独属于的萝丝的白骨在死神挥手的一刹那灰飞烟灭。

　　……

　　“佩德呢？”

　　舞会快要结束，阮卿见死神还没有回来，站在原地自言自语道。

　　她让莉可和尤里先回去，拒绝了伊莱和霍德华送她回家的请求。

　　化成阮卿脖子上项链的决明剑终于找到机会挣脱那条细细的银链钻了出来，他抖擞着剑身，在空中活动着筋骨。

　　“佩德说在古堡后的后花园等主人。”

　　决明剑神神秘秘地说。

　　花园？

　　阮卿歪了歪脑袋。

　　话说死神什么时候和决明剑的关系这么好了？

　　……

　　古堡后的花园静谧而幽深，只有蛐蛐断断续续的叫声回荡着。

　　阮卿迈下台阶，小心翼翼地推开花园的铁门。

　　“佩德。”

　　“你在这里干嘛？”

　　在外面，阮卿更喜欢称呼佩德名字。

　　少女嗒嗒的脚步声划破了花园的沉静。

　　萤火虫在她身边哗啦啦聚集，就像是无数个提灯照明的小精灵。

　　顺着一条石子铺就的小路，花木扶疏，花园中央是一座白色的凉亭，半圆的拱顶反射着清朗如水的月色。

　　高挑的青年站在凉亭内，听见少女的呼唤，他轻轻迈步走出背对着月光的那片阴影。

　　阮卿脚步一顿。

　　“你、你、你……”

　　她很惊讶。

　　在月光的照耀下，死神不属于凡人的容貌展露无遗，比之他头顶的皎月更夺人眼目。

　　“我亲爱的的小姐，请问我能邀请你跳一支舞吗？”

　　死神身着黑色的晚礼服，修长的双腿笔直，如同天工之作，金色的长发被精心裁剪为利落柔软的短发，更显得高傲和冷漠。

　　他弯下腰，伸出手，语气诚恳。

　　阮卿提着裙摆同样行了一个礼，笑着说道：“当然可以，我亲爱的管家。”

　　青年的手落在少女柔软纤细的腰肢。

　　她白色裙摆渐渐变成银灰色的纱裙，一层一层铺开，像是用云朵织就，上面铺满了细碎的星子，叮铃叮铃——随着少女轻轻挪动的脚步，星星们碰撞在一起，咯咯笑着。

　　脚下白色的高跟鞋变成透明的水晶，少女轻轻一动，纤细的高跟底就拖曳出流星一样璀璨的尾巴。

　　“很漂亮。”

　　阮卿手搭在死神的肩膀上，由衷地夸赞。

　　死神悄悄红了耳根。

　　凉亭内摆着的几组乐器奏响盛大的舞曲。

　　水元素在阮卿脚下凝聚成冰，她试探着伸出脚，一下就牢牢踩在了悬浮着的冰块上面。

　　“真有意思。”

　　她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种打斗用的小法术，耗费的魔幻力和精神力多，但是用在跳舞身上，简直就是华而不实，却意外地有趣。

　　青年的嗓音微哑：“小姐开心就好。”

　　一步一步——

　　兰斯学院的灯火离他们越来越远。

　　远处的溪流如同银带，蜿蜒泛着粼粼波光，城堡和矮矮的别墅是凹凸不平的黑色，天幕是深蓝色的色调，而四周的云层却染上了浅浅的灰蓝色，朦胧又神秘。

　　音乐时而如同倾泻的流水，又像是倒挂千尺的瀑布，那几组乐器像是被灌入了灵魂，嬉戏打闹，不断改变着节奏，迎合着死神和少女的舞步。

　　晶莹剔透的冰块在少女脚下不断凝结，时快时慢。

　　轻轻一个转圈，少女落入死神的怀中。

　　这是一个温暖而又可靠的怀抱。

　　和古堡内的舞曲不同，在这里她不需要顾及任何的舞步，不需要在意所有框定的条条框框，不需要踩着每一首歌的节奏。

　　更不需要迎合她的舞伴。

　　死神是灵魂的收割者，可只要有心，他也将是灵魂最好的倾听者。

　　随心所欲，无所顾忌。

　　从她的舞步在踢踢踏踏之中，乐器们引吭高歌，演奏出一首独一无二的歌曲，而非是少女仅仅为了一首别人演奏的歌曲起舞。

　　这也是死神给予她的礼物。

　　死神紧紧揽着少女的腰肢。

　　舞曲终于停下。

　　少女轻轻的喘息声回响在他耳边。

　　然后死神听见自己如擂鼓一样的心跳声。

　　可他并没有经过激烈的战斗，也没有任何不悦的情绪，相反，死神觉得自己的胸腔被一种柔软的东西填满，将他整个心房都塞得严严实实。

　　他猜不透那是什么奇异的法术。

　　就如同他看不清小姐的灵魂。

　　死神伸出手撩起少女鬓角被汗水沾湿的发丝，动作轻柔地挂在她耳后。

　　曾经唯恐自己不能变得更强的死神，却突然在这一刹那有了一丝惶恐，害怕他的唐突折损了他眼前这位少女纤细脆弱的灵魂。

　　就像是青年在漫天大雪中接到一片雪花，他欣赏这片雪花的奇特，又害怕这片脆弱的雪花因为自己掌心的温度融化。

　　决明剑吹了个口哨，如游龙在云层中掠起阵阵风声。

　　而后大朵大朵的烟火在云层中炸裂开。

　　阮卿率先扑哧地笑出声来。

　　“亲爱的死神大人，你这是在追求我吗？”

　　死神低下头，他灼热的呼吸尽数铺在少女的面颊之上。

　　“是的，我的小姐。”

　　“我在追求您。”

　　他声音哑得不像话。

　　不是因为劳累，也并非因为透支体力。

　　他的脑袋又出现了眩晕一样的感觉，即使是死神在死亡世界无数次濒临死亡的悬崖之上的时刻，也从未有过这样不理智的冲动。

　　它们争先恐后，如同最烈的红酒，潮水一样灌满他的脑袋。

　　“所以，为了奖励您最忠心的管家，我可以亲吻您吗？”

　　死神的语气中有着惶恐、不安与谦卑，却唯独没有属于神明的高傲，和赐予萝丝死亡的死神判若两人。

　　“当然可以。”

　　少女轻笑着捧起他的脸庞。

　　她柔软的指腹摩挲着死神冰凉的薄唇。

　　在少女的举措下，死神清明的目光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他浑身轻轻颤栗着。

　　“我的死神大人。”

　　阮卿嗅到他身上冷冽的沉香愈发浓厚，就像是情动是散发的香味，带着催|情的味道，让人忍不住深深沉迷其中。

　　话音一落，她的脑袋被死神的手扣住。

　　他的气息离她越来越近，烫得他怀中的少女脸红。

　　死神低下头，试探着，小心翼翼地含住她的唇瓣。

　　但他并不满足这样简单的浅尝辄止。

　　于是死神想起那让他意乱情迷的深入接触。

　　他生涩地撬开她闭合的唇齿，在那片嫣红的花瓣上碾转研磨，一遍一遍品尝着她唇间甜蜜的味道。

　　死神尝到了柠檬酸酸的味道。

　　是他递给她的柠檬慕斯。

　　奶油蛋糕的甜味。

　　红茶微苦的涩味。

　　少女和青年的喘息声交织在一起。

　　这突然让死神想起来他回到舞会大厅看到他的小姐在微笑着和人翩翩起舞的感觉。

　　这些奇妙的感觉混杂在一起，如同在他心中不断发酵酸胀的情绪，微麻微酸，一遍一遍撩拨着死神的心弦。

　　第一次品尝到让人欲罢不能的痛苦，让人沉沦，也让人清醒。

　　惯来信奉摧毁的死神，这一次只想要将怀中的少女据为己有。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