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但屋里一老一小哪个骂得？可怜的哥哥在妹妹期盼的目光下最终还是败下阵来，默默在心里把刚才那男人刀了千百遍。

　　害他受苦受累的始作俑者，下次可别让他逮着，否则他会1秒之内把人烤熟。

　　陆衡边收拾边听着老人诉说家长里短。

　　原来她已经在这小破房子里住十几年了，自从八年前老伴去世，老人就独自一人在这生活，之前一直靠在附近收纸皮挣点饭钱，前不久才难得下定决定做点小买卖，跟亲戚东拼西凑借了点钱卖水果自力更生。

　　因为需要绕开城.管整治区域，所以她每天都要推着沉重的板车，到几条街外的路边摆摊。

　　然而生活并没有眷顾这位孤苦老人，风烛残年的生活已经很艰难，还要摊上一个嗜赌成性的混账儿子。

　　可怜老人膝下只有这一个孩子，前几年还因滋事斗殴被判入狱，最近才放出来。

　　本盼着他能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没想到出来依然是个死性不改的烂人，继续祸害原本就凄惨无依的老母亲，老人辛苦摆摊挣的那一点钱都被他掏空了。

　　说了那么多，枝枝也不会明白这是什么人间疾苦，她只关心老人有没有吃饱。

　　但陆衡听进去了...

　　想问这他妈是节目额外的任务吗？

　　也太麻烦了吧！

　　一走了之也不是不行，自己以前就是这么做的，他并没有兴趣掺和进人类鸡飞狗跳的命运里，恶龙又不是什么悲悯众生的神，救赎世人这都不是他要考虑的事。

　　陆衡动作利索地将地上七零八碎的杂物收拾好，尤其是容易割伤人的碎片，他都捡了放袋子里包好，打算一会带去扔掉。

　　已经很“仁至义尽”了。

　　“时间不早了，枝枝你不要打扰老奶奶休息，我们准备回去了。”等老人把盒饭里的最后一口饭吃完，他才上前去把妹妹拎走。

　　这干脆利落的态度，让人怀疑他其实是个聋子，刚才老人声泪俱下的话他一句都没听进去。不止摄影大哥们愣住，直播间的弹幕也开始密集起来...

　　[就这？不打算帮助一下老人家吗？开导的话也没说...好歹安慰一下说些好话嘛，好冷血。]

　　[一开始我以为这是节目效果，为了给他们立个热心善良兄妹的人设，但现在？？这组真的不按常理出牌。]

　　[老人好可怜啊，有没有住附近的姐妹，过去帮衬一下水果摊生意吧，我中午看老奶奶是很认真地挑果子的，质量应该还不错哦。]

　　[...这真的不算入室抢劫吗？报警有没有用？我看以后她儿子就得变本加厉了，肯定会动手打人，希望节目组联系警方介入调查！]

　　[我一看陆衡就是怕麻烦不想多管闲事啊，要是换了别组肯定能处理好，我都已经能想象曲颂会怎么做了...]

　　[曲颂***，在这个直播间我看一次这个名字骂一次！]

　　[把她儿子抓起来吧，好吓人！]

　　老人一开始就没有要向谁诉苦求助的意思，会唠唠叨叨说那么多，纯粹只是一个孤单老人下意识的习惯。

　　淳朴老人心思很单纯，非亲非戚的枝枝兄妹俩能过来给她送饭，陪她待一会她就已经很高兴了，哪里还敢麻烦别人其他事情。

　　听到陆衡这话，她赶紧从沙发上起身，佝偻着瘦小的身体不断点头向陆衡表达谢意。

　　“谢谢小伙子帮我收拾，真的很谢谢你，要是没你们在，我这把老骨头今晚肯定是收拾不下来的。”

　　“哥哥和妹妹都是好孩子，也不知道是哪家这么有福气，一下得了你们两个这么好的孩子！父母一定也是很好的人！”

　　陆衡：...

　　不能确定恶龙幼崽和自己算不算好孩子，但他敢肯定那两位放在人间一定是很差劲的父母，毕竟当他们兄妹俩还是颗龙蛋的时候，那两口子就直接三界蒸发了呢，后来也是隐隐约约听说在哪个天涯海角度假啦。

　　恶龙一族完全没有育儿观念，能长成“好孩子”纯靠他们自觉罢了。

　　在人间混吃等死这么多年，经常被人骂懒惰、冷漠、咸鱼，被夸好孩子倒还是头一回。不知怎的，陆衡的铁石心肠突然软了一下。

　　“哥哥，我们走了那个人又来捣乱怎么办？他会把这里砸烂的，你收拾好的他全部给砸烂...”

　　枝枝手手抓着他的小尾指一脸担忧地说道。

　　当然，恶龙幼崽也不是什么菩萨心肠，在她的认知里，这可是一位拥有许多果子的老人，所以会比普通老人更加需要好好保护起来。

　　陆衡看着屋内这一老一小，心里已经有自己的决断，他重新扶老人到沙发上坐下。

　　“老人家，你还认你那个儿子吗？”

　　永远不要试图去感化一个烂人，远离不幸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远离不幸的源头。如果老人没办法和混账儿子斩断联系，那就会被无休止地吸血、折磨。

　　陆衡要确定这个问题，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帮到她。

　　老人脸上明显出现了一抹迟疑，没等她想好，陆衡又继续说道。

　　“眼下没有搬家的条件，就只能让他不要再过来了。”

　　“那混账怎么会听...”

　　老人嵌着深深皱纹的眼里俱是无奈，加上屋内光线暗淡，一头略显杂乱枯燥的银发很是悲凉。

　　枝枝听得懵懵懂懂，只是觉得老人快哭出来了，于是过来将白嫩嫩的小胖手搭在她饱经沧桑的老手上。

　　“一天天就烂在网吧桌球场那些不三不四的地方，和狐朋狗友喝酒赌博，要不是嫌我这地破烂丢面子，没准现在我就被赶出去了，没人性的混账！”

　　她拍拍小家伙的手，语气里透着担忧。

　　“你们都是好孩子，还是不要和这样的混账沾上关系好，谁知道那泯灭人性的东西会做出什么事来，好意我就心领了，赶快回去吧。”

　　“奶奶，我们不怕，你也不用害怕，我哥哥在的~”

　　小枝枝朝陆衡在的方向努了努小嘴：“奶奶你还没回答哥哥的问题呢。”

　　老人并不知道她的回答即将决定那个混账儿子“生死”，她看着兄妹俩认真的脸，只叹息说希望儿子能改邪归正，但也自知这是奢望，在她有生之年恐怕都是见不着的。

　　如果每次回家都是这副德行，那么宁可没有这个儿子。

　　听到这，陆衡明白该怎么做了。

　　“我不能保证他会改邪归正，但至少在那之前，他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在场的除了枝枝，其他人均是听得一脸懵逼，弹幕更是全在吐槽“装逼”、“中二”，连屏幕面前的经纪人也直接被尬到脚趾扣地。

　　确实装逼，这傻子为什么要挖个坑给自己跳，瞎jb乱承诺就无语。

　　帮助可怜的老人家是应该的，但正确方式应该是联系居委会、警察局介入干涉，陆衡一个录节目的过客能做什么，难不成还能把那逆子绑了不成？

　　后续节目组肯定会跟进这事，到时还没解决就是陆衡的错...

　　-

　　从老奶奶家离开时，时间已经来到了晚上十一点，加班的工作人员都满怀怨言下班了。

　　一场暴雨来得迅捷而又悄无声息，毫无准备的倒霉兄妹被淋了个落汤鸡的下场。

　　一是因为家里没有任何雨具，毕竟一把伞要二三十呢，其次陆衡信了明天有雨天气预报，没料到雨会在今晚下下来，而且还那么大，自己的外套兜妹妹头上都护不住。

　　所以说别多管闲事，一管闲事自己就有麻烦了，恶龙幼崽淋了这雨说不定会生病！

　　陆衡后悔极了，嗓子提到心眼上，一直警惕着小家伙身上出现的任何不良征兆，但直到狂奔回家，顺便跟在楼下躲雨的大叔买了三根烤玉米吃下肚，也没见枝枝有什么反常行为。

　　一般情况下火系恶龙幼崽都很不扛冻，这么大雨一下就该有反应了，看来小家伙身体比自己想象得要结实些...

　　所幸公寓虽旧但有个浴缸，陆衡就不用教妹妹洗澡了，直接指导她把衣服脱了跳热水里泡澡，这跟她在玄山温泉里玩耍差不多。

　　今天这场暴雨在所有人的预料之外，豆大的雨点猛烈地击打着玻璃窗，电闪雷鸣一直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并且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

　　大雨冲刷走了兄妹俩的困意，洗完澡后，陆衡依旧是瘫在沙发玩游戏，顺便盯着小家伙以防出状况。

　　不知怎的，今晚就一直有种不祥预感。

　　枝枝拿了彩色笔在纸上涂涂画画，她在记录今天看到的一些水果店，等哥哥以后赚了钱就去买，怕自己忘记了，所以要提前记下来。

　　不过后来想想，有钱了还不如去老奶奶那买呢，她今天都吃过了，果子又甜又新鲜呀！

　　小家伙画笔停在白纸上，吧唧着小嘴回味今天吃到的香甜果子，可几乎就在一瞬间，肚子开始咕咕咕地翻江倒海起来，感觉里面有什么在往外钻，除了痛感明显，还有点点恶心想吐...

　　不过恶龙体质特殊，一下就将明显的生理不适压去了大半。

　　枝枝下意识要往床上走去，以缓解小肚子的疼痛。

　　可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忽然就开始晕乎乎的，再低头看向画纸时，上面画的苹果一个变成了两个，两个再变成了三四五六个...

　　再然后，枝枝就感觉眼前的苹果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最后小脑瓜子直接咣当一下磕在了桌上，“咚”地发出一阵响声。

　　“哥哥，我肚子好痛...”

　　“真的有虫子在肚子里了。”

　　“呜呜呜...”

　　枝枝趴在桌上，小眉头纠成一团，像是无意识小声喃喃道。

　　“瞎吃东西就会这样。”

　　陆衡不以为意，毕竟孩子经常骗吃骗喝，这些说不定是新招式。

　　但瞄了眼发现小耳朵红得不对劲，抱起来摸了摸小额头才知道原来是发烧！

　　恶龙幼崽生病状态下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眼见着那肥肥的小翅膀和小尾巴马上要露出来，陆衡顾不了那么多，赶紧过去把镜头一把拧了下来！

　　整晚都忘了这事，关键时刻想起来还真是及时。

　　摄像头-1。

　　原本就不富裕的家庭又雪上加霜了...

　　“枝枝？！”

　　陆衡拍了拍妹妹肥肥软软的小脸，想将她叫醒好送回玄山疗养，然而小家伙并没有回应，只是在他怀里翻了个身，抱着另一边胳膊继续睡。

　　虽然摸起来比人类的体温略高，但从表情上看，孩子并没在受发烧的煎熬，反而两只小手捂着肚子嘀嘀咕咕，看来肚子痛是真的，比发烧还要令她觉得难受。

　　怕不是偷吃垃圾引发的急性肠胃炎？！

　　这家伙不会是翻垃圾桶了吧，好嫌弃，一想到有这个可能性就想把她丢掉...

　　肠胃问题对恶龙来说不知道算什么？但陆衡在人间待了200年，觉得发烧这事对小孩来说还是比较严重的，他就亲眼看过因此智障的小孩。

　　恶龙发烧有没有烧坏脑子的风险，按理来说不会...

　　至少火系恶龙不应该。Pao pao

　　可万一呢？！

　　陆衡心里纠结，好看的眉头紧拧着，都已经能想象到小家伙成了智障，天天在家啃床板流口水的样子了。

　　这可是他亲妹啊...想想都觉得心疼。

　　只是意识不清醒也回不了玄山，现在总归是人类身体，要不还是收拾收拾送人类医院去，总比放在家里继续病着要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