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抓住异端，她毁掉了神圣的仪式，一定要让她付出代价。”

　　首领勃然大怒，众信徒嗷嗷叫着调转目标，挥舞钢管朝维罗妮卡冲了过去。

　　这时，仓库内灯光突然亮起，威廉在墙壁上摸到了电门开关。

　　维罗妮卡微眯双目，面对二十号手持钢管朝自己冲来的壮汉，不慌不忙打开随身小包，将一把精致小巧的手枪握在手中。

　　“都别动，动一下我就开枪。”

　　信徒们集体停下，动作整齐划一，在威廉的吆喝下，他们骂骂咧咧放下钢管，双手贴墙站成一排。

　　韦恩：“……”

　　就这，没了？

　　这就是残酷的信仰之争，这就是魔法师的战斗？

　　一群怂包，你们不是死亡女神的信徒吗，视死如归啊，干嘛这么怕死？

　　纯路人，那把手枪最多十颗子弹，你们有二十号人，一起上啊，她赢不了的！

第7章 诅咒

　　残酷的信仰之战以死亡信徒们集体投降落幕，这让韦恩上不上不下十分难受。

　　他承认手枪的威力，可这也太毁气氛了，白瞎了他刚才复杂的心理活动。

　　死亡信徒们的无节操行为，也让韦恩对这个世界的神明失去了起码的敬畏之心，想想也对，带头大哥女装大佬，靠卖人设割韭菜，上梁不正下梁歪，不能指望死亡的信徒宁死不屈。

　　韦恩唏嘘感叹，这样也挺好，他平平无奇，世界安全了，他也就安全了。

　　边上，信徒们双手靠墙站成一排，威廉仗着孔武有力，和俘虏们逐一进行了物理层面上的问候。

　　其中一张脸韦恩很熟悉，码头工人布鲁托，被威廉的一套丝滑小连招放翻在地。

　　蚝油根，阿都根，加加布鲁根（X）

　　左勾拳，右勾拳，升龙拳（√）

　　魔法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等所有人都老实了，维罗妮卡才开始审问，还是老一套，好吃到令人产生幻觉的菌子。

　　维罗妮卡一路追查死亡行者的踪迹，没想到自己会在短时间内取得巨大突破，成功剿灭了对方的一个据点，但随着审问的进行，她难免失望了起来。

　　死亡行者今晚没有参加聚会，看似首领的组织者只是一个跑腿小弟，维罗妮卡不仅扑了个空，还成功打草惊蛇。

　　守株待兔的可能性太低，维罗妮卡询问死亡行者的去向，得到一个回老家结婚的答案。

　　韦恩挠头，好离谱，但……好接地气，他心目中神神秘秘的魔法师一下子亲切了起来。

　　经过询问，维罗妮卡得知了死亡行者的名讳和老家地址。

　　麦克·尼尔森，绰号‘鲜血麦克’，老家卡福诺小镇位于伦丹市郊西北方向。

　　麦克出身骡马家庭，一个人来到大城市打拼，常年混迹码头和仓库区，一次抢活得罪了地头蛇被打得浑身是血，得到了鲜血麦克的绰号。

　　麦克要人没钱、要脑子没钱、要钱没钱，注定一辈子翻不了身，不出意外的话，他会被码头榨干剩余价值，在干不动的那天带着微薄的积蓄和伤病累累的身躯回到老家。

　　但不知怎么的，麦克翻身了，他成了死亡女神的信徒，还成功掌握了魔法，笼络一群小弟在仓库区抢下一块地盘。

　　对于自己身上发生么了什么，麦克只字不提，他对死亡无比虔诚，性格也发生了极大的转变。

　　维罗妮卡搜集情报的时候，韦恩难忍心头疑惑，好奇对威廉道：“威廉，据你所知，死亡女神是男是女？”

　　“女。”

　　威廉毫不迟疑，说完补充一句：“至少外在是女性形象。”

　　“本质上呢？”

　　“这我就……你干嘛这么问？”

　　“呃，刚刚我混入人群假装祈祷，耳边听到了一个声音，不知道是不是死亡女神，很低沉，绝对是男性的嗓音，他问我愿不愿意献上一切。”韦恩严肃脸道。

　　“那不是死亡女神，是死亡的三位代行者之一，观测者格里乌，看到那边的蜘蛛标记没，那就是观测者的象征符号。”

　　威廉解答了韦恩的困惑，而后惊讶道：“死亡从不主动降临，但能让观测者亲自发出邀请，你走运了，这说明你和死亡非常契合。”

　　威廉还有一句话没说，韦恩能得到观测者的邀请，极有可能成为死亡女神在人间的眷属，并因此获得强大的能力，绝非死亡行者之类的门徒可以相提并论。

　　“被死亡看中算哪门子走运，观测者格里乌……”

　　韦恩话到一半被威廉捂住了嘴巴，后者大脸靠近，警告道：“你被观测者列入名单，不能直呼他的名字，否则他会认为你在回应邀请，明白了吗？”

　　韦恩愣了愣，推开威廉像是占便宜的手，奇道：“如果他认为我做出回应，会发生什么？”

　　“他的意志会降临此地，为你种下死亡门徒的标记。”威廉凝重道。

　　“咕嘟！”

　　威廉的声音过于阴冷，远没有往常的乐观阳光，巨大的反差让韦恩下意识咽了口唾沫，暗道一声惊险，幸亏基佬及时阻止，否则代行者的意志降临，今天铁定没好果汁吃。

　　正想着，仓库中央处突发异变，被绿植淹没的倒三角符号黑光暴涨，八条蛛腿扭曲缠绕虚空，如同贤者时间结束，又一次变得生龙活虎。

　　扭曲的蛛腿没入虚空，连接域外之地，低沉的呢喃回荡在整座仓库，紧随而来的，是黑色帷幕的强烈冲击。

　　黑暗冲击波涤荡全场，沿途所过，将一切事物渲染成灰白两色。

　　维罗妮卡没有防御，威廉也没有，他们似乎早有心理准备，或者说，等的就是这一刻，不仅没有防御，还坦然接受了黑光的洗礼。

　　信徒们也都相安无事，冲击波只是视觉层面骇人，实则没有物理杀伤力，等黑光消散过后，灰白色的仓库跟着回归原本样貌。

　　除了韦恩，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发生了某种变化。

　　“维罗妮卡，你怎么样？”

　　威廉试探问了一句，见维罗妮卡摇了摇头，叹气道：“诅咒果然没这么容易解开，上次谁说负负得正来着，哦，是我猜的，那没事了。”

　　维罗妮卡不予置评，给了一个白眼让威廉自己体会。

　　“冒昧插个嘴，关于诅咒，能具体说一下吗，是不是观测者的意志降临了？”韦恩神色僵硬，背后冷汗浸湿衣服。

　　“和观测者没关系，和你也没关系，诅咒来自死亡的另一位代行者审判者，因为破坏仪式招致诅咒，我在你身上施加了魔法，会保护你免于诅咒伤害。”

　　威廉一巴掌拍在韦恩肩头，正得意自己的先见之明，猛然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道：“怎么回事，我的魔法呢？你，你中诅咒了？”

　　“你问我，我问谁，我也不知道啊！”

　　韦恩哭丧着脸，他当然知道怎么回事，但小孩子才认错，大人都知道甩锅才是硬道理。

　　果不其然，威廉以为自己施术失误导致韦恩被诅咒，整个人慌慌张张，说话都不利索了：“别慌，你不是魔法师，不会被诅咒封印魔力……不对，你感觉怎，怎么样，身体有没有发生某种变化？”

　　他一边说，一边在韦恩身上摸来摸去，后者不从，嗖一下远远跳开。

　　往哪摸呢，那是同性能摸的地方吗！

　　“身体的确有一些变化。”

　　韦恩抿了抿嘴，视线飘忽略有迷茫，半真半假道：“我很饿，想吃东西，嘶嘶，越想越饿了。”

　　说着，他双眼直勾勾盯向维罗妮卡，得到一个恶狠狠的眼神，识趣将目光放在了威廉身上。

　　“韦恩，你该不会想吃人吧？”威廉下意识退后一步。

　　“那倒不会，取向正常的饥饿，能填饱肚子的食物就行，土豆除外，还有……另一种饥饿。”

　　韦恩深吸一口气：“不是身体，而是某个说不清道不明的地方，我形容不上来，姑且是灵魂吧。我的灵魂馋魔法，呃，应该是魔法能量……我不是专业的，不知道怎么形容。”

　　“魔力？”威廉抢答。

　　“对对对，就是这个，我还馋魔力。”

　　韦恩连连点头，笃定道：“我的灵魂渴望魔力，如果没有魔力补充，灵魂很快就会饿死，没错，就是这样！”

　　说到这，又朝维罗妮卡看了一眼，不出意料的，又得到了一个凶巴巴的眼神。

　　“审判者的诅咒极具恶趣味和不确定性，以魔力为食也不无可能，可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魔力满足灵魂的饥饿，即便有，也会因刚刚的诅咒被封印，如果放任不管……”

　　墙角传来科普小讲座，韦恩顺着声源低头望去，入眼是迈着猫步走向自己的黑猫莫妮卡。

　　“猫，猫说话了。”韦恩瞪大眼睛。

　　莫妮卡一跃跳上威廉头顶，继续道：“威廉，因为你的失误，害一个普通人被诅咒，他会死，你得为自己的失误负责。”

　　“我能有什么办法，我被诅咒封印了全部魔力，仅存的一点还是每天冥想攒出来的，帮不了他。”威廉委屈巴巴，眨巴着浓眉大眼看向维罗妮卡。

　　“维……”

　　“哼！”

　　得到一个后脑勺。

　　威廉无奈，将头顶的莫妮卡举高高，嬉皮笑脸道：“你运气好，没有被封印魔力，要不这样，你负责喂饱他，算我欠你的，以后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做。”

　　莫妮卡倒是很好说话，猫脸上浮现沉思的表情：“可以是可以，但我不可能一直满足他，除非他自己冥想获得魔力。”

　　“但这太难了，他很快就会饿死。”威廉摇了摇头。

　　“没错。”

　　莫妮卡点点头，半晌后，它挣脱威廉的举高高，轻手轻脚跳上了韦恩肩头，肉垫爪子贴在了韦恩脸上。

　　咦，好可爱的小肉球！

　　韦恩侧脸看去，对视莫妮卡的金色猫眼，后者沙哑道：“我可以给你种下魔力的种子，引导并帮助你在最短的时间内成为魔法师，但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我是你的引路者，从今往后，你只能和我一样信奉月光女神，有问题吗？”

　　“没有。”

　　韦恩心头大喜，趁乱编了个借口就能成为魔法师，因祸得福了属于是。

　　不过，魔法少女和会说话还能赐予魔力的萌宠，这种组合他貌似在什么地方见过……

第8章 苍白之月

　　黑猫的小爪爪离开，韦恩被体内出现的白色光点所吸引，他闭目感应，在无尽黑暗中寻得了一抹光明。

　　一轮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