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贪欲之书只能捕捉怨灵的哀嚎，无法回应活人的愿望，这让韦恩十分不忿，活人多好，和魔法少女签订主仆契约，直接一步到位，法师之路走起来肯定顺畅不少。

　　有贪欲之书带路，韦恩就跟开了红名一样，很快就抵达了目的地，一处背靠宠物收容所的荒地，附近还有兽医诊所，不时可以听到大型犬类的狂吠。

　　临近夜晚，叫声像极了狼嚎，加上渐渐弥漫的雾气，气氛立即阴森诡异了起来。

　　确实很诡异，韦恩看到了不少从地下冒出的绿色光点，磷火一般聚在一处，跳动着幽幽冷意。

　　“该死的出租车司机，一定是绕路了！”

　　韦恩抱怨来晚了，几步过后，停在一片湿软的泥地前方，他闭目感应，呼唤自己的眷属仆从，并通过贪欲之书向对方传导魔力。

　　松软潮湿的泥土缓缓隆起，一只腐烂的爪子爬了出来，令人作呕的恶臭袭来，让韦恩不禁掩住了鼻子。

　　有个狗鼻子不见得是好事，打破了很多幻想，比如美少女的屁是香的。

　　全身腐烂的大型犬爬出墓地，一侧眼珠灰白，另一侧黑漆漆的眼眶中跳动幽绿色火焰，得到主人的魔力，它身上腐烂的血肉飞快掉落，只剩下一副骨架。

　　朦胧的薄雾堆积而起，手臂般缠绕亡灵犬骨架，重组了半透明的身躯，看起来既邪恶狰狞，又有几分英武帅气。

　　这是一头杜宾犬，体型紧凑匀称，肩高接近七十公分，没有剪耳断尾，耷拉的耳朵也就没有立起来。

　　空气中腐朽的气味散去不少，四目相对，杜宾犬露出牙龈低吼，韦恩在它眼中看到了刻骨铭心的怨恨。

　　一幅幅画面闪过，交代了复仇之灵的过去。

　　这头杜宾犬作为宠物被一个小男孩养大，男孩长大成了青年，入学参军进入部队，男孩的家人没有时间照顾杜宾犬，便将它寄养在宠物收容所。

　　收容所的员工对照看犬类并不上心，克扣费用赚取油水，使用最便宜的劣等狗粮，还时不时饿上它们几顿。给犬类洗澡直接关在笼子里用水冲，杜宾犬因为没有剪耳，细菌感染饱受病痛折磨。

　　之后，杜宾犬怀孕，生下了七个宝宝。

　　收容所的员工来了精神，将七只小狗登记在案，又申请了一波狗粮经费。这笔钱没花在杜宾犬身上，全进了员工的口袋，七只小狗更是被员工当着杜宾犬的面全部摔死。

　　那晚雾气很浓，杜宾犬直接疯了，因为袭击员工被活活饿死，挖了个坑掩埋在荒地。

　　在这片荒地下，还有不少因为虐待而死去的宠物，每当夜幕降临，便有残存的冷光幽然飘起。

　　“真该死啊！”

　　韦恩看得一阵头疼，他感应到了杜宾犬对复仇的渴望，也明白了复仇之灵这个名字的含义。

　　复仇之灵不是乱起的，韦恩想要得到对方的忠诚，必须要让对方完成复仇，也只有这样，复仇之灵才会告别过去。

　　这就很头疼了！

　　作为一个爱猫也爱狗的渣男，韦恩极度厌恶虐待动物的行为，尤其是宠物收容所的员工，拿着工资不办人事，活该被复仇之灵缠上。

　　不过，韦恩认为人命大于狗命，就这么让杜宾犬完成复仇……

　　“呜呜呜——”

　　察觉到了韦恩的迟疑，复仇之灵立即不安分了起来，喉间的低吼愈发强烈起来。

　　“别闹，我也没说不行。”

　　韦恩纠结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硬币：“这样好了，咱们抛硬币来决定，正面，你去完成自己的复仇，反面，我通过法律的途径帮你讨回公道，如何？”

　　复仇之灵并不满意这个安排，死死盯着韦恩的脖颈，似乎在思考着噬主换取自由行动的可行性。

　　韦恩摸了摸脖颈，牙疼道：“好狗狗，我是一名侦探，最擅长收集证据，有我出手，那几个不干人事的家伙肯定会被收容所扫地出门。到时我再花钱买点流量，登报大肆炒作一番，痛斥这些毫无人性的渣滓，愤怒的民众不会放过他们的。”

　　复仇之灵听不懂，跃跃欲试准备噬主。

　　韦恩无奈，只觉复仇之灵难以沟通，怀抱圣经让对方冷静了下来。

　　一人一狗原地对峙，半晌过后，夜色彻底降临，周遭雾气弥漫到了一个夸张的境地。

　　复仇之灵的身躯本就是雾气凝聚而成，它和雾气相融，两团不住跳动的冷焰让韦恩压力倍增。

　　可能，或许，八成，他打不过这条狗。

　　“算我退一步，以后我好好爱你，用最好的狗粮，最好的狗窝来招待你，给个面子，怎么说我也算是你的主人。”韦恩脸色凝重道。

　　这一次，复仇之灵没再抗拒，大抵是韦恩描述唤醒了它曾经的美好回忆，沉默着同意了抛硬币进行选择。

　　“人在做，天在看，让老天来决定他们的命运吧……”

　　韦恩耸耸肩，抬手将硬币弹上半空，一人一狗的视线随着硬币下落，直到硬币竖着插在泥地里。

　　“……”x2

　　韦恩懵了，狗也懵了，既不是正面也不是反面，这该怎么选择？

　　韦恩回过神，沉吟道：“竖着就是一半一半，你把他们咬个半死，之后我调查搜集证据，登报批判他们的恶行。”

　　复仇之灵没说话，纠结着要不要再抛一次。

　　“放心，我对自家狗很好的，保证让这伙人丢了工作流浪街头，等他们找到工作，我再买流量，痛斥给他们提供工作的黑心老板……”

　　韦恩越说越来劲，头回知道自己这么坏：“你知道的，流浪街头肯定要睡大街，你经常大晚上不睡觉，一个迷路又遇到了他们，然后一直咬，一直追，让他们不断陷入被怨灵犬报复的噩梦。”

　　复仇之灵眼前一亮，连连点头表示这个好，一下子弄死太便宜那些人了。

　　主人你好坏啊！

　　“偶尔才坏一下，你喜欢就行。”

　　韦恩下意识回话，说完愣了一下，意识到自己可以听到对方心底的声音。

　　“去吧，太晚了，我还等着回家呢！”

　　“吼吼吼——”

　　雾气狂涌而起，暴躁的怨念一瞬扬起十米高的雾气墙壁，卷携一个个幽绿鬼火，海啸般朝着宠物收容所扑了过去。

　　是夜，惨叫声、犬吠声，整个收容所都被恐惧牢牢覆盖。

　　第二天，报纸上刊登了收容所员工被疯狗袭击的新闻。

　　员工们身上多处撕咬痕迹可怖，还感染病毒高烧不退，报道最后，记者表示惋惜，称一群热爱动物的善心人不该落得如此下场。

　　民众们也纷纷表达了同情，还有人去医院看望他们。

　　等事情发酵了两天，报纸上再度刊登了触目惊心的文字，冰冷的照片配上唾骂一般的文字，掀起了大片讨伐之声。

　　埋在荒地的尸骨被挖掘而出，又是一堆照片进入公众眼帘，热度还在继续……

　　……

　　夜晚，侦探社。

　　韦恩放下报纸和红茶，四下看了看：“咦，阿宾哪去了，又跑出去找人玩了？”

　　“大晚上的，真精神啊！”

第22章 成也迷雾，败也迷雾

　　清晨。

　　破晓的骄阳照耀大地，注入生机活力，让整个伦丹城热闹了起来。

　　在太阳升起前的几分钟，沉淀一夜的雾气缓缓消散，两者似乎达成了约定，彼此默契从不见面。

　　韦恩坐在办公桌前奋笔疾书，这两天为了哄狗子开心，一直在调查宠物收容所、跟进事件报道，连写日记的时间都没有，可把他忙坏了。

　　因为是杜宾犬，韦恩为其取名阿宾。

　　一开始准备叫阿杜，后来想想不合适，主要是狗子不行，太高了，钻不进车底。

　　宠物收容所事件基本告一段落。

　　几个被阿宾袭击的员工高烧住院，第一天民众对他们表达了同情，第二天反转，被恶犬袭击纯属咎由自取。

　　市民们被恶心坏了，尤其是将宠物寄养在收容所的主人，愤愤不平要去医院输出物理。

　　院长一看这还得了，不计后果为几位员工退烧，并以最快的速度将他们送出了医院。

　　住院是不可能住院的，别问，问就是床位不够。

　　医院的操作一点也不合理，甚至都不合法，但赶上民怨沸腾的关口，没人敢站出来挑刺。

　　流量太大，说话前得掂量掂量自己会不会被冲垮。

　　反之，流量也意味着风口，是宣传立人设的大好机会，这不，不少议员加入了声讨队伍，痛斥宠物收容所无规则的管理秩序，狠狠赚了一波声望。

　　此时的伦丹已经刷新了动保版本，这波流量还有的赚，以后无须韦恩花钱，有的是金主自己掏腰包。

　　几名员工被赶出医院，那天晚上，阿宾夜不归宿。它喜欢上了我追你逃的玩法，并认可了韦恩的能力，甘当胯下走狗，将自己的未来献给主人。

　　收服了第一位复仇之灵，韦恩没有急着签约第二位，他魔力不够，养一条走狗就捉襟见肘了，养两条有极大的可能被反噬。

　　说起来，阿宾其实很好养活，每天消耗不了多少魔力。

　　尤其是晚上，它可以和迷雾融为一体，大大缩减了韦恩的魔力开支。换一个说法，狗子很懂事，知道家境不富裕，会自己在外打猎找食吃。

　　狗不嫌家贫，也就是狗子，换成猫……

　　呃，不能这么说，猫猫其实无所谓你富有还是贫穷，因为无论你有钱没钱，猫都瞧不起你。

　　言归正传，韦恩白天忙着东奔西走，晚上也没闲着，渐渐摸索出了复仇之灵的正确打开方式。

　　阿宾一到晚上就来精神，迷雾覆盖的范围皆可畅通无阻。

　　在迷雾中，阿宾的各项素质大幅强化，速度、力量、耐力十分惊人；借助迷雾掩护，它不仅能够完成隐身、潜行，还能借助迷雾施展类似魔法的超能力。

　　成也迷雾，败也迷雾！

　　一旦离开雾气覆盖的范围，也就是伦丹市，韦恩必须用自己的魔力为阿宾续航，这是一个十分恐怖的数字，把韦恩榨干都办不到。

　　白天的时候，阿宾精神萎靡不振，各项素质大幅度削弱，蔫巴巴的就跟快死了一样。

　　照太阳的话，覆盖白骨的雾气还会消散，只剩一副光秃秃的骨架。

　　同理，韦恩也可以用魔力给阿宾加上夜间buff，再同理，魔力消耗恐怖，他白天养不起狗。

　　所以韦恩只让阿宾在晚上活动，白天的时候，无需主人命令，阿宾会在侦探社后院挖坑把自己埋了。

　　总而言之，经过贪欲之书改造，怨灵转职复仇之灵，成了魔法生命，是韦恩目前最强大的助力。

　　……

　　腾出时间，韦恩着手卡福诺小镇的调查档案，删减大量篇幅，抹去超凡痕迹，让这份档案看起来并无特殊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