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

　　威廉和维罗妮卡对视一眼，前者点点头，愿意给韦恩一次机会，后者则咬咬牙，只是走一趟教堂，失败了也浪费不了多少时间。

　　骗子最了解骗子，万一被他蒙中了呢！

　　几人快步冲入教堂，韦恩路过神父的时候，见其缓缓爬起，一棍子甩过去，直接将对方的脑袋抡飞。

　　教堂内光线昏暗，威廉临时攒了一点魔力，大手一挥，充当临时照明的光源。

　　韦恩摇了摇头，取出随身携带的手电筒，趁着强化的嗅觉还有些许残余，从侧门直奔教堂后院，在一排寝室前停了下来。

　　“鲜血麦克，我知道你在里面，出来吧，你的计划已经失败了。”韦恩声音很大，在夜空下传了很远。

　　片刻后，中间的房门缓缓开启，身着深色西装的男子走了出来。

　　麦克·尼尔森。

　　他的衣着算不上光鲜，只能说正式，身材也谈不上高大，三十多岁的年纪两鬓斑白，早年苦难的生活让他提前告别了青春。

　　麦克的一只眼睛绽放猩红光芒，打量几人一眼，戴上了白手套。

　　手套背面，绘有漆黑的倒三角符号，是一件魔法道具。

　　“我花了不少时间在城堡设立了假仪式，却没把你们引过去，该怎么说呢，运气不好，高估了你们？”

　　麦克自嘲笑了笑，他为了今天的仪式准备良多，考虑了各种可能，其中就有魔法师乱入搅局。

　　结果，厉害的魔法师没等到，只来了几个初学者，害他一番苦心操作沦为和空气斗智斗勇。

　　维罗妮卡冷哼一声，连续扣动扳机，枪法极准，分别命中了麦克的胸膛和头颅。

　　麦克身上多出两个黑漆漆的洞眼，并没有如预期中那样倒下，他抬手点了点太阳穴：“不用白费力气，我已经融入了这个小镇，在这里，你们杀不死我。”

　　韦恩：那是你没亮血条！

　　维罗妮卡皱眉道：“你接受了诅咒，变为不死者，还准备把自己献祭给死亡女神？”

　　“不是诅咒，这是一种法则，它非常珍贵……”

　　麦克笑了笑：“看你们的样子，应该还是在校学生，学院派的温室花朵不知道世界的真相很正常，毕竟老师不会教授这么高深的知识，有的老师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才是魔法，自己又信仰着什么。”

　　维罗妮卡不想听他废话，甩手扔出一个罐头，是口服蘑菇的高级版本，致幻和腐败的孢子飞速生长，以麦克的身躯为养分，不断壮大自身并腐蚀他的肉体和思维。

　　效果一般，麦克只是披了一层人皮，并无多少养分可言，他的意志也足够充足，致幻孢子根本无法干扰他的思维。

　　维罗妮卡顿觉棘手，想试试近身战，接过韦恩递去的撬棍，打算将麦克拆成零件。

　　管他三七二十一，先上一顿物理！

　　麦克准备太充足了，抬手打了个响指，地面顿时变成黑色泥浆，一条条手臂缠绕而上，禁锢几人的脚踝，将他们按在原地无法动弹。

　　莫妮卡反应最快，爬上韦恩衣服，蹲在了他肩膀上。

　　麦克没有直接动手，他和黑色手臂存在某种感应，惊喜看着维罗妮卡和威廉：“失礼了，原来你们是被代行者祝福的异教徒，也好，优质的祭品能增加仪式的成功率。”

　　说完，他推开衣袖看了看手表，深红的右眼转至漆黑，喃喃道：“要来了，这迟来的一晚……”

　　嘭！

　　巨响声如同出膛炮弹，麦克闻声看去，眼前一花，倒飞砸向身后的屋子。

　　是维罗妮卡，龙血少女的力量太强大了，纵然魔力被封印，也能凭借肉体力量挣脱魔法的束缚。

　　维罗妮卡扔下一个玻璃瓶，飞快生长的藤蔓扫平黑色泥潭，韦恩等人得以脱困。

　　轰！

　　轰隆隆——

　　另一边，维罗妮卡暴力输出，按着麦克在地上疯狂摩擦，先不管能否干掉对方，场面做得很足，一排寝室快被她拆光了。

　　莫妮卡贴着韦恩的耳朵，小声道：“维罗妮卡没有魔力，赢不了，我把魔力给你，你来对付死亡行者。”

　　莫妮卡因为诅咒失去了原本的身躯，所以它虽然没被诅咒随机封印魔力，但仅能施展几个有限的辅助魔法。

　　又因为信仰不同，维罗妮卡、威廉无法借用它的魔力。

　　韦恩不一样，莫妮卡曾为他注入魔力种子，是标准的月光女神信徒。

　　至少莫妮卡是这么认为的，它为女神发展了一个潜力股。

　　“靠谱吗？”

　　韦恩努努嘴，能补魔是好事，可他没有学过魔法，给他魔力也玩不出花样，而且贪欲之书也不渴望其他人的魔力……

　　这不是给了个寂寞吗？

　　莫妮卡凝声道：“魔法没有那么复杂，表现方式取决于你的思维，发挥你的想象力，想象你心目中最强大的魔法，但千万不要太离谱，反噬我也会跟着遭殃。”

　　“记住了，魔力只是杠杆，思维才是关键！”

　　韦恩更听不懂了，他心目中最强大的魔法是名为原子弹的日用品，超过四千度的高温，众生皆平等，这玩意能用魔力搓出来？

　　“你想到了吗？”

　　“有一个想法，轰一下又亮又热，能行吗，感觉这应该是太阳女神……”

　　“没关系，月光女神也能办到。”

　　“……”

　　真的假的，信徒要讲科学，攀比要不得。

　　韦恩一脸纠结，莫妮卡笃定能行，他本人没有多少信心，关键是，成了他也跑不了。

　　魔力涌入体内，韦恩没有时间多想，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顿时让他来了精神。

　　就决定是你了！

第16章 真理之门

　　苍白的魔力涌入体内，颓废枯槁，充斥着死一般的寂静。

　　韦恩只觉大冬天喝了一杯冰水，牙龈酸涩，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贪欲之书律动呼吸，卷走魔力中引人疯狂的死寂，腐败的浑浊散去，优雅宁静的魔力荡漾着流水一般的明澈闪光。

　　韦恩能感觉到，贪欲之书吞下的不是魔力，而是和魔力纠缠在一起的某种能量。

　　同时，贪欲之书嘴很挑，上一次主动品尝莫妮卡的魔力，这一次则敷衍了很多，闲着也是闲着，尝一口意思一下。

　　很敷衍！

　　那颗睁开的小眼球也没有发生变化，依旧是灰白失明，无法回应韦恩的视线。

　　韦恩不懂，贪欲之书改动太大，和他编程的初衷大相径庭，眼下只能一点点摸索规律，直到掌握正确的打开方式。

　　莫妮卡将全部的魔力送至韦恩体内，并引导自己的魔力为韦恩所用，既表明了它对韦恩的信任，也表明了它十分看好韦恩的潜力。

　　韦恩没有辜负莫妮卡的信任，他也的确非常有潜力，幽冷的月华绽放光辉，笼罩韦恩的身躯直至整个人朦胧变作一个光茧。

　　好纯净的月光！

　　女神在上，他真的是天才！

　　莫妮卡既惊又喜，它完成了引导，让韦恩第一次施展出魔法，唯恐自己留下会干扰韦恩施术的思维意志，一跃跳开，竖起尾巴远远观看。

　　椭圆形的光茧飞速膨胀，一只大手探出，身高超过三米的光影破茧而出。

　　人形，面部五官轮廓淡化，隐去了眼鼻口耳等器官。

　　简单的建模只有四肢躯干，粗糙到了极致，旁观的威廉不禁轻咦了一声，感觉自己的魔法被抄袭了。

　　看在朋友的份上，这次算你致敬。

　　莫妮卡激动到炸毛，透过外表看本质，韦恩的魔法粗糙简陋，无甚看点可言，然其内部蕴含的月光高贵宁静，前所未见，堪称月光女神信徒的标杆。

　　它是对的，韦恩一定可以成为神眷者。

　　韦恩没有用魔法搓原子弹，不靠谱，且不说莫妮卡的魔力是否足够，即便搓出来了他也不敢用。

　　众生平等，跑都来不及。

　　相较之下，威廉的小光人模式更靠谱。

　　这就是魔法吗？

　　韦恩抬起手臂，眼前一片白芒，没有眼睛，他什么都看不见，除了白色还是白色。

　　就在他疑惑眼睛去哪了的时候，光影胸口位置涌动血肉肌理蠕动的声音，竖线裂缝撕裂胸膛，一颗巨大的眼球猛地睁开。

　　看见了！

　　世界豁然开朗，前所未有地清晰了起来。

　　施展魔法，韦恩感觉自己和贪欲之书融为一体，他看不清这个世界，贪欲之书可以，这视线如利剑劈开迷障，向他展现了靓丽躯壳下的疯狂。

　　巨大的眼球四下扫视，光影转身看向威廉和莫妮卡，竖起大拇指表示自己感觉好极了。

　　“……”x2

　　威廉和莫妮卡感觉很糟，一点也不好，被眼球注视的那一刻，如坠冰窟寒毛炸起，疯狂加速的心跳在耳边清晰可闻。

　　以莫妮卡为例，猫猫四爪挺直，炸毛竖直尾巴，拱起身子发出尖叫。

　　尖叫声在韦恩听来如此悦耳，得到朋友的鼓励，他扭头冲了出去。

　　维罗妮卡和麦克乱战一处，龙血后裔筋力强大，超出凡人极限达到了魔法范畴，拆家就跟拆积木一样轻松。

　　麦克惨遭蹂躏，找不到施术的空挡，全靠不死之身和白手套坚持，全程挨揍，硬是和维罗妮卡打出了五五开。

　　维罗妮卡稳稳占据上风，每一次挥拳都异常凶猛，但麦克一点也不着急，在神父的帮助下，他已经和小镇融为一体，这是死亡女神也觊觎万分的强大法则，不可能被寻常的物理攻击驱散。

　　而且，仪式即将开始，所有人都会沦为他的祭品。

　　想到这，麦克露出了一个极为残忍的笑容。

　　嘭！

　　白色拳头呼啸而来，麦克脸上带笑飞了出去。

　　维罗妮卡惊讶看着容貌大变样的韦恩，短暂思考后便明白了原因，她撇撇嘴，略有一些不爽，扭头退出了战场。

　　当然，她也被吓了一跳，大眼珠子给她的感觉十分糟糕，有种无法形容的恐怖。